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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杀机毕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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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无咎霍然转头,赫然发现圆脸女人的同伴已全部死去。他们的衣服和身体嗤嗤冒着白烟,慢慢被化为血水。清澈的河水被染成血红,缓缓流淌到悬崖边,然后化作万寻瀑布飞坠而下。

这几个人,于是无声无息从这个世界消失。

一个青衣人冷冷站在那儿,冷冷盯着圆脸女人。青衣人的个子不矮,腿很长,瞳孔碧绿清澈得就像湖水,只是冷冰冰的没有丝毫人类的感情。青衣人的声音又嘶哑又冰冷,嘶哑得像地狱使者,冰冷得像万年冰雪:“我绝对不会偷听,也绝对不会和你偷偷谈条件。这些人都是你的兄弟,你的朋友,你的伙伴,但是现在他们都已是死人,都已万死不得超生。”

圆脸女人冷冷道:“我知道,因为我亲眼看见你杀了他们。”她的眼中忽然又露出那种恐惧、恶毒而疯狂的神色。她从没见过这世上有如此可怕的人,有如此可怕的杀人手法。这个人杀死人,就像碾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青衣人道:“你不该到这儿来,所以你也会被我杀死。如果你愿意,我不介意让你亲眼看着我一点点杀死你。”

圆脸女人歇斯底里叫道:“我怎么死都没关系,但你敢杀我么,你知道惹了什么不该惹的人么?我敢保证,你会被挫骨扬灰。”

青衣人尖锐地嗤笑道:“凭你,凭你区区一个圣人?”

圆脸女人尖声叫道:“我虽然只是一个圣人,但是我姓南宫。”她忽然冲了过来,就像一只兔子绝望地冲向狼,匕首像毒蛇一样刺向青袍人胸膛。但是青袍人轻轻一掌砍在她的颈大动脉,又是轻轻一膝盖撞中她的小腹。

圆脸女人顿时丢下匕首,捂着肚子,弓着腰匍匐在地上,呕吐起来。

青袍人冷笑道:“姓南宫又怎样?你想死得快一些,但我偏偏不会让你快点死。”

他忽然一指点在圆脸女人的下腹。圆脸女人忍不住发出一声低沉的呻吟,一朵仙鹤状的白色云雾从她腹部升腾而起,很快被山风吹散。她软软倒在地上,脸色已苍白如纸。

易无咎知道,她的丹田已被废,她不再是圣人,不再是贤人,也不再是凡人,她已只是一个废人。

青衣人冷冷道:“我不杀你,你可以慢慢爬回去。但愿你能活着爬回去,找到你的主子,哀求他们来找我报仇。”

圆脸女人的笑容已不再甜,声音也不再甜。她的面容扭曲,就像一朵鲜花被揉碎,放声嘶吼道:“你不是人,你是地狱的恶鬼。”

青衣人蹲下来,冷冷盯着她道:“如果我是来自地狱的恶鬼,你最好祈祷你这辈子没有做过坏事,因为你最好不要到地狱去。你若去地狱,我便会在地狱等着你,日日掏你的心,挖你的肝,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让你永生永世不得投胎重新做人。”

她的声音虽冷,但是很平静,平静得就像秋天的阳光,秋天的风。秋天过后,岂不就是严寒萧杀的寒冬?

冷得连呼吸都会冰冻的冬天,风如刀,冷如刀,冰雪如刀。圆脸女人忽然浑身瑟瑟抖索,似乎已身处隆冬的冰窟,似乎已冷彻肌肤,冷透筋骨,似乎连灵魂都已冰冻。

她似乎冷得连声音都在颤抖:“你,你这个恶魔,你到底是谁?”

青衣人道:“我是地狱的恶鬼。”

圆脸女人颤声道:“莫非你认识我,莫非我们有深仇大恨,所以你才要如此对我?”

青衣人冷冷道:“你还不配让我认识你。”

圆脸女人不再说话,她开始向前爬,就像虫子一样挣扎着往前蠕动,她曾经可以在天上飞,现在却已只能在地上爬。但是她居然已不再愤怒,已不再仇恨,因为她的心中已只剩下恐惧。她只想离青衣人远远的,越远越好。就算是死,她也不想死在这人身边。

青衣人冷冷盯着她,一动也不动。她的眼神很奇异,绝不空洞,绝不麻木,绝对看不出喜怒哀乐,因为这是一种绝对的冷漠,对生与死的绝对冷漠。

易无咎冷冷盯着青衣人,他从没见过如此残酷如此冷血的人,人命在她眼中就如草芥。

青衣人不回头,冷冷道:“你也姓南宫,你也想死?”

易无咎冷冷道:“我不想死,但就算你一定要杀死我,我也不会向你求饶。”

青衣人道:“你以为你很有骨气?”

易无咎道:“你可以试试看我有没有骨气。”

青衣人霍然转头,尖锐地盯着他,沉默良久,缓缓道:“你觉得我很残忍,你觉得我不该杀人?”

易无咎瞪着她,沉默。沉默,通常代表着默认。

青衣人道:“你可知道,我若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杀你,或者逼你做你并不愿意做的事?”

易无咎道:“我知道,我不会答应做奸细,所以我一定会被他们杀死。你救了我,但是我并不会感激你,因为没有人可以决定别人的生死,他们不可以,你也不可以,因为每个人都有自由活着的权利。”

青衣人嗤笑道:“你很幼稚,幼稚得就像一个白痴。这个世界,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自由地活着。他们不可以,我不可以,你不可以。包括你很在意的这窝蚂蚁,也一样不可以。”

易无咎怒道:“即使在蚂蚁的世界,也有属于它们的生存规则。它们的命再渺小,也是命。”

青衣人冷笑道:“你给蚂蚁喂馒头,这莫非也是它们的生存规则?”

他轻轻招了招手,一团碧绿莹莹的光团从易无咎怀中缓缓飞出落入他掌心。碧绿的眼珠,碧绿的珠光,碧绿的青草,一切看起来很和谐,很完美。青衣人又道:“蚂蚁献给你绿色兽丹,这也是它们的生存规则吗?”

易无咎道:“知恩图报,礼尚往来,这本是值得称赞的美德。”

青衣人冷笑道:“好,就算这是普适的美德。可是你若被这女人不讲道理的一剑刺死,又或者我突然一脚捣毁了这个蚁窝,你们遵守的规则和美德能拯救你们么?”

易无咎紧紧闭着嘴。当他觉得没有必要说话时,通常都会紧紧闭着嘴。

青衣人又道:“有的人活得好好的,突然被雷给劈死了,有的人无病无痛,却被天上掉下的石头给砸死了。还有的人又温柔又慈爱,可是却被丈夫无情抛弃,郁郁寡欢而死,试问这守的是什么规则?”

易无咎道:“我给不了你答案。但是我想告诉你,公道自在人心,这世上有好人和坏人之分。”

青衣人厉声笑道:“有好坏之分又如何?既然好人很难有好报,恶人未必有恶报,又何必在意那些见鬼的好坏之分?”

易无咎冷冷道:“你若想做坏人,那是你的自由,我拦不住也不想拦着你,我们俩本就道不同不相为谋。”

青衣人道:“愚蠢的小子,你最好不要试图惹怒我。我也许不会杀你,但会杀了你的父母,让你背负着父母因你而死的痛苦和绝望,生不如死地苟活一辈子。”

易无咎明亮的眸子忽然露出一丝浓重的悲凉,淡淡道:“你打错算盘了,因为你绝对找不到他们。”

青衣人冷笑道:“没有我找不到的人。”

易无咎眼中闪现一丝悲凉的戏谑,道:“你若真能找到他们,那我一定会做牛做马感谢你。因为从我出生以后,就再未见过我的父母。”

青衣人怔了怔,声音变得温柔了几分,道:“你是孤儿?但你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孤儿。”

易无咎道:“我不像孤儿,只因为周家收养了我。在周家,收养了不止我一个孤儿。”

青衣人目光微微闪动,就像细微春风吹过,湖面泛起的涟漪。她忽然冷笑道:“其实我杀不杀你已不重要,因为青港村很快会大祸临头。”

易无咎怔了怔,道:“你说什么?”

青衣人冷笑道:“我什么也没说,我不必回答你的问题。”

他忽然平空从易无咎的视线中消失了,就像从来不曾出现过一样。几乎与此同时,那颗碧绿的兽丹忽然重新回归易无咎掌心,就像从来不曾离开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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