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开车回了杨建群和程飞的家，进门杨建群顶着两个大舅哥几乎烧穿了他的目光把程飞小心地抱到卧室，放在床上让人躺好，在这期间程飞始终没有醒，杨建群给他盖好被子，又在床边陪了他一会儿，才走去客厅。
房门关上的那一刻，程飞睁开了眼睛。
贰京正在厨房忙着给程飞做东西吃，吴二白和郝正坐在沙发上，见他出来，郝正一抬下巴示意他坐，那神情分明是想跟他秋后算账。
杨建群坐在沙发上，他知道贰京和郝正这两个纯正的弟控一定在怪他，他又何尝不自责，只是说到底这事他也是一头雾水，根本就不清楚程飞到底是为什么。
“老杨”。郝正先开了口。
“飞飞这事，我不想冤枉了你，所以还需要你说说前因后果。”
杨建群点头，“就像我们见面时我说的那样，昨天本来睡下的时候还好好的，一切都顺理成章，情到浓时我没控制住，临睡前他就问我如果有了孩子要怎么办。”
“我不讨厌孩子，虽然没有计划，但如果真的有了，我也不会让他伤害身体去打掉，生下来我一定好好爱孩子，然后加倍地爱飞飞。”
“谁知今天一觉醒来，他人就不见了，再后来你们就都知道了。”
杨建群坦诚而直白，言简意赅。该说的一点没漏，能省的半个字也不多说，郝正早年间也跟他共过事，知道他什么性子。
杨建群没说谎，也没必要说谎。
可也正因如此，才麻烦。
郝正扶额。
“老杨同志啊，”他无奈，“你说你怎么就没控制住呢？你要是能控制住不就什么事都没了……”
话一说完，还没等杨建群开口，郝正自己就摇头，“也是，我知道这事不怪你，同为alpha，我们都知道这种事情有的时候是无法依靠理智的。”
“但是杨建群，”插话进来的是倚靠在厨房门边不知道听了多久的贰京，“你和飞飞在一起这么久，不应该想不到，有着不幸的童年，倍受苦难长大的飞飞，又怎么会认可自己omega的身份，以及以这个身份生孩子呢。”
“杨建群，连这点都想不到，你真的爱他吗？”
贰京说完，端着给程飞熬的粥和两碟清淡的小菜，进了程飞的房间。
郝正也跟了上去。
吴二白拦住想跟上去的杨建群，给他自己和杨建群一人盛了一碗粥。
推开卧室的门，贰京不出意料地看见程飞已经睁开眼睛，他安静地躺在床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贰京把手里的东西放到床头柜，自己在床边坐下。
“飞飞，饿了吧，要不要起来吃点东西？”
“京哥……”程飞掀开被子，自己一挪一挪地把头挪到贰京的腿上枕好。
郝正站在旁边，伸手揉揉程飞软软的头发。
“正，我有没有打疼你？”
郝正笑着蹲下，手指戳一戳程飞的脸，“没有，但是我们飞飞真的好厉害呀，我们两个人才能制住你呢。”
程飞认真地摇头，“才不是，明明是你们都在让着我。”
贰京这时佯装责怪地点了一下他的脑门，“以后不许这样了，知不知道你差点把我们吓死？”
程飞抱住贰京的腰，闷闷地开口，“嗯，以后不会了。”
安静地让他抱了会儿，郝正把人从贰京怀里拉出来，“好了，想抱一会儿再说，现在先吃东西。”
接过郝正递来的碗，程飞乖乖地吃完贰京给他做的饭菜，把碗放回在床头柜，程飞看看两个坐在他床边的哥哥。
“我知道，你们有事想问。”
“听我说吧。”
“昨天老杨，嗯……”程飞低下头咬咬嘴唇，似乎不知道该怎么明确而隐晦地表达自己的意思，哪怕是面对两个哥哥，他也没法直白地讲述跟恋人这么亲密的事情。
贰京见状善意地解围，“昨天晚上的事老杨跟我们交代了，你可以直接从今早讲。”
程飞这才放过了他的嘴唇，“今早我去医院，是想摘掉腺体。”
“我，不要生孩子。”
强压着听到程飞说要摘掉腺体时候的担忧与气愤，郝正尽可能把声音放温柔，“飞飞不喜欢孩子是吗？”
程飞沉默。
郝正和贰京对视一眼，彼此的眼中是相似的不解。
难道……不是吗？
“不是。”程飞沉默了很久，才再次开口。
“其实我本来，在第一次被老杨的信息素诱发之后就打算去摘了腺体。”
“我在那时才这么明确地认识到，这个身体是那么容易变得失控。”
“如果那天，不是老杨，那么后果呢？”
“噩梦会再一次降临，那些因为这个身份被欺凌的过去又会重演。”
“我又要因为自保而日日提心吊胆，夜夜不得安寝。”
“我为了不受欺辱地活着而怎样努力过，可能是身为alpha的你们一辈子也想不到的。”
“当然，我不是怪谁。”
“真要怪，可能也只能怪我分化成了这个性别吧。”
“我讨厌这个性别，我讨厌易感期，更讨厌身体可能会在我不愿意的情况下被另一个人掌控，我甚至一度以为我永远都不会有恋人。”
“直到阴差阳错，遇见老杨。”
“老杨说非常喜欢我的信息素，还说草莓酸奶跟我一样甜。”
“我见他这么喜欢，就想再等等吧，再等等。”
“谁曾想，昨天……”
“我就知道，不能等了。”
“我其实，不是讨厌孩子。”
“我只是在想，如果我和老杨随随便便造出一个生命，ta将来会承受什么呢？是自己的亲爹坐过牢，还是自己亲爸杀过人？”
“ta将来会承受比其他孩子更多更难听的闲话。”
“而且，我不是个正常人，ta可能也会跟我一样，厌恶着这个世界也厌恶着自己，你说这样他是不是就太可怜了。”
“我跟老杨，都不是适合养育孩子的那种人，我们没把握能给他一个正常的家庭，再说，这世间这么苦，为什么要把ta带来呢？”
“再说什么养儿防老，这种屁话真的一点逻辑都不讲，凭什么要老了有人伺候就一定要生孩子？我不怕老了孤苦无依，左不过就是我和老杨相依为命，到时候我肯定得比老杨活得长，等把他伺候走了，我生生死死的，也就没有牵挂了。”
“反正人来世上走一遭，谁也没想过活着回去不是。”
“哥，我不讨厌孩子，但是我不想就因为自己一时的痛快，就让一个生命跟我一样受着苦长大，这不公平，对不对？”
程飞全程低着头揉捏被角，直到最后才抬起头郑重地看着贰京和郝正，看着那两个被他一番话彻底击懵的哥哥。
贰京和郝正互相看看对方，张嘴想说话，试了几次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飞飞，我真的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想的……”
郝正情难自禁，他伸手把程飞抱进怀里，感觉一颗心都要疼碎了。
“飞飞，对不起，哥哥们来晚了，我们应该更早把你接回家的……”
程飞摇摇头，“不，不怪你们的，你们能出现在我生命里，我就已经非常感激了。”
“傻飞飞……”贰京的眼里也全是疼惜，他一直都把程飞当成孩子，但是他没想到，在他没有注意到的时候这个孩子早就长大了，甚至有的事情比他们想得都透彻。
“飞飞。”
卧室门突然被推开，是杨建群。
显然，刚刚程飞的话杨建群全都听到了。
“老杨。”
“我们谈谈？”
“嗯……”
程飞点头，杨建群接替郝正把程飞揽进怀里。
“傻飞飞，为什么不跟我说呢？”
“你的担忧，你的决定，甚至你的不甘心，你为什么都不跟我说呢？”
“说了你也不会同意。”
“你都没说过，怎么就知道我不同意呢？”
看着程飞亮起来的眼睛，杨建群摇头打消了他的期待。
“当然，我确实不同意。”
程飞亮晶晶的眼神一瞬间就暗淡了。
杨建群摸着他的头发继续说。
“你想没想过，你这么一言不发地去伤害自己，如果真的做成了，我会有多担心和难过吗？”
“我这人挺迟钝的，怪我没听出来你问孩子的时候有情绪，不然我就会问你了。”
“其实对于孩子，我的态度很明确。”
“你想要就要，这辈子我们不会大富大贵成吴老二那样，但安安稳稳奔个小康还是没问题的，真要是有了孩子，我们一起去学怎么做合格的父亲。”
“要是你不想要也没关系，我注意着。”
“只要你不再伤害自己就行。”
“说到底，孩子和你，还是你比较重要。”
“别再提什么摘腺体了，虽然我是alpha，你是omega，但是我从来没想过要掌控你。”
“可能我们会在特定的情况下败给生理的需要。”
“但是相信我，这就跟饿了要吃饭，渴了要喝水是一样的，不存在支配与被支配。”
“如果你想，我们也可以换位啊。”
“就像吴老二他们一样，怎么快乐怎么来嘛。”
“你说呢？”
“啊，还有，”杨建群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抬起怀里程飞的下巴印了一个吻上去。
“这个吻，是我给你道歉。”
“对不起，在你的生命里，我来晚了。”
而程飞给他的回应，是抱着他吻回去。
彩蛋
跟乔峰出去旅游的温彬听说了这件事之后，第二天就坐最早一班飞机返程，落地直奔程飞家，正好碰见郝正和单子飞。
听完郝正的复述，温彬眯着眼睛看乔峰。
伟大的帮主大人被盯得一动不敢动。
温彬看了半天憋出一句话差点给乔峰整吐血。
温彬：我也不想生……
乔峰：……你想多了，一个你就够我忙活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