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24日23点30分，还有半小时，平安夜过后就是圣诞节。
郝正回复着队里警员发来的祝福信息，他想不起这种外来节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在中国流行的，对这个节日的记忆也只有从前谈恋爱那会儿跟对象在一起过的那么两三次，是了，对现在的人来说，除了清明，什么节日都当情人节过。
而他对这个节日最深的印象就是每年这两天商业街上的人总是出奇的多，人挨人人挤人，走在街上仿佛喘气都费劲。
他依旧不能理解为什么非要凑这个热闹，明明都是平时熟得不能再熟悉的街道，也没因为过个节就多出什么花样来，相反不仅哪哪都要排队，人群聚集还加大了被偷窃和被踩踏的风险，何苦来的。
记得他这说法当时还被女朋友，也就是后来的妻子嘲笑不懂浪漫，直到他俩结了婚有了孩子，倒也心照不宣地再没在这个节日里出去凑热闹。
早知道就该多陪她过几次的……叹口气，郝正逼自己从回忆里出来，四周环视了一下，陪他一起值班的陈刚已经仰在椅子上睡了过去。
只要没有案子，这种适合约会的节日都是他自愿留下来带单身的警员值班，这几乎成了惯例，左右自己没有什么可约会的人，回家也没事干，还不如留在单位让那些有人可约的小年轻们好好过个节。
揉揉眉心，一晚上看资料看得头疼，他刚站起来活动活动僵硬的腰背就听见“哐当”一声，在座位上打盹的陈刚不知道是睡得过分投入还是梦到了什么，整个人猛地抖了一下，直接从转椅上滑了下来。
“谁？！”幸好椅子不高，陈刚被摔一下瞬间清醒了一半，还以为谁偷袭了他。
郝正走过去给他把椅子扶好，再把他拉起来，“谁什么谁啊，梦见什么了？”
见是自家队长，陈刚握着他的手站起来，对着郝正憨憨地笑，“嘿嘿，睡迷糊了……”
捞起搭在椅背的外衣披在他肩上，郝正一拍他后背，“行了，去休息室，那有沙发，睡会儿去吧。”
陈刚拽紧衣服，“没事郝队，我在这陪你。”
郝正推着他走向门口，“别跟我犟，睡你的去吧，手机别静音，有事我打你电话。”
陈刚拧不过他，只好乖乖地照他说的做。
真是……看着手底下的小崽子迈着发飘的步子消失在隔壁房间，郝正觉得自己已经从他们雷厉风行的队长变成了操碎心的老父亲。
这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语音通话上是单子飞的名字。
接通，“单大爷，这么晚了还没睡呢？”
“我在警局门口，方便下来吗？”
“啊？”郝正走到窗前，正看见单子飞在楼下挥手跟他打招呼。
郝正转头就往外跑，单子飞在电话那边听着他的动静，嘱咐天气冷，让他穿好外套再下来。
用了出警的速度出现在单子飞面前，郝正表情严肃认真，“单大爷，你这么晚过来，是发生什么事了？”
看他这样单子飞就知道他没往好处想，拍一把他肩膀，“放轻松，没事，我是给你送这个来的。”
说完从身后的车里拿出了一大袋子红艳艳的苹果交到他手上。
郝正愣愣地接过，不解地看看苹果，又看看单子飞，似乎是在等一个解释。
单子飞好心地给他做说明，“今天平安夜，牛真真女士买了好多苹果回来，说平安夜吃了苹果保平安，这不，差我给你和队里的同事送来。”
郝正像是没有反应过来，懵懵地眨眨眼，断案时候的8核大脑似乎在重启，半天才问出一句让单子飞想揍人的话。
“就，外国人，也叫平安夜和苹果吗？”
单子飞真没想到有一天会遇见一个比自己还不解风情的，恨铁不成钢地呼他一把，被他灵巧躲过。
“这么没情趣你有朋友吗？”单子飞薅不到人只能带着点气急败坏地数落他。
郝正觉得他不识逗已经到了好玩的地步，低低笑两声再乖乖哄人，“有啊，你不就是嘛？好啦开玩笑啦，替我们谢谢阿姨。”
单子飞拿这样又皮又乖自动切换模式的郝正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虚空着点点他，回身又从车里拿出了什么。
“给。”一个包装精致的盒子被塞进手里，郝正疑惑地打开，里面还是苹果。
“最大最红的苹果，奖励过节值班的郝队长，保佑你以后的日子都能平平安安。”
郝正垂着眸子看着手里的苹果，深呼吸了两下，再抬头眼睛里熠熠映着满天星光，“单大爷，谢谢。”
单子飞点点头应了这句感谢，他们俩看着对方也不说话，沉默了一会儿，单子飞低头看一眼表，然后笑了。
“郝正，圣诞节快乐。”
原来不知不觉已经过了零点。
“圣诞节快乐，单大爷。”
“好了，快回去吧，没什么事就休息会儿，明天几点下班？我来接你？”
“不了，明天还得值一晚，我就不回家了。”
“那等你歇班，去我家聚聚？”
“好。”
“上楼吧，记得找时间休息。”
郝正点点头，“你也快回去吧，给阿姨和单单问好。”
“嗯。”
郝正拿了一手的苹果转身往回走，单子飞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又叫住他。
“郝正，明年圣诞节就别值班了，我们一起过。”
郝正停下脚步，停顿半晌，回头。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