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正说完回了房，单子飞在客厅里坐了半宿，他一直想要不要去跟郝正道歉，却终究没有付诸行动。
自己又没错。
坐到天快亮，单子飞离开了郝正的家。
他在客厅纠结的同时郝正也坐在房里发呆，单子飞出门时的关门声郝正听得清楚，他看着手机上妻子和儿子的笑容，一夜未合眼。
快到上班的时间，郝正去洗手间洗漱好，整整精神出门。
这一夜过后，足足半个月，郝正和单子飞再没有联系。
期间单子飞无数次点开跟郝正的聊天界面，想说的话写好又删除，终究什么都没发。
他也觉得他和郝正都要冷静冷静。
主要是他自己。
那天吻了郝正他并不后悔，他只怕郝正觉得受了欺辱。
他没有半分欺辱他的意思。
其实他本可以推脱说那天是酒精上了头，可他知道不是。
他虽然是喝了酒，但没有醉，他清楚地记得那天夜里星光熠熠，还有面前濒临破碎的郝正。单子飞吻他不是酒精影响，更不是郝正说的可怜他。
他吻他，只是因为想吻他而已。
然而还没等他理清自己的思绪就又接到了祝队的电话。
电话那边祝队的声音被电流和信号干扰得带点颤抖，而当他听清楚祝队说的话，他自己也一样颤抖了起来。
祝队说他在市总医院。
郝正中了枪正在抢救，情况不乐观。
单子飞挂了电话就往外冲，连公司马上要开的例会都顾不得了，他的副手看他惊慌的样子怕他自己开车出事就跟着他一起跑出去做他的司机。
去医院的路上，单子飞的手一直在抖，他的脑子里闪过了无数声音，到最后只剩下了一句话。
郝正，你千万别死，我还有件事没跟你说！
到了医院门口，还没等车子停稳单子飞就跳了下来，祝队提前让小龙在门口等，看见了单子飞就把他带去了手术室。
奔到手术室门口正赶上祝队要在医生下的病危通知书上签字，单子飞三步并两步跑到祝队身边，抢过了他的笔。
“单先生，你……”
“我来签。”
祝队看了他半晌，默默地让了位置。
单子飞一边听医生给他讲解现在的情况，一边快速而仔细地看着通知书上写的每一个字，最后在亲属签字一栏用还带着颤抖的手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医生拿着签好字的病危通知回了手术室继续抢救，单子飞看着手术室紧闭的大门，眼神空洞，一身冷汗。
最后还是祝队拉着他在门口的长椅上坐下，看一旁几个跟来的警员眼睛通红，打发他们出去买点吃的，自己坐到了单子飞身边。
“郝正这半个月一直在出任务，今天是收网的日子。本来很顺利，但是谁也没想到罪犯最后狗急跳墙。
郝正中了两枪，刚刚那…也写了，一枪在腰上，一枪在肺上。
他昏迷前让我不要告诉你，我不知道你们究竟怎么了，但是我还是觉得，他其实是希望能看见你的。”
单子飞把脸埋在双手手掌，眉头紧锁，过了很久才狠狠一抹脸，祝队借着灯光看到他手上有些晶莹。
吸吸鼻子，单子飞声音哽咽，“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没有听他的胡话。”
“道谢不必，我就是想问问你，你们之间怎么了？”
听着祝队严肃的问话，单子飞才意识到，这个从认识那天开始就对他客气和善的人，到底也是个警察。
只要他摆出审讯的态度，不用多凶恶，依然能从气势上让你道出实话。
本来单子飞也没打算瞒他，言简意赅地把那晚发生的事告诉了祝队。
他越说祝队的眉毛拧得越死，最后终于忍不住厉声质问，“单子飞，你究竟把郝正当什么了？！”
单子飞慌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常态，他认真地看着祝队，态度坚决。
“祝队，我没有拿郝正开玩笑。”
“借酒撒疯叫对他认真吗？我会让你去找郝正是因为我看得出来他真心把你当成很重要的朋友，我希望你能给他带来些不同于我们的劝慰，谁知你可好，居然这样对他！”
“祝队长，不管你信不信，我还是那句话，我没有拿郝正开玩笑。”
祝队愣了。
良久，祝队才再开口，“所以，你对郝正……？”
单子飞点点头。
“祝队，现在最重要的是郝正能度过这一关，虽然事情发展成这样的原因我现在不能很好地解释，但是我负责任地告诉你，我对郝正没有半分戏弄。”
祝队看着单子飞认真的样子深呼吸两下，“我姑且信你，但是，你必须给郝正一个交代。”
“我答应你。”
这一夜漫长到煎熬，郝正一直在抢救，单子飞给他签了三份病危通知书。
终于在破晓时分，手术室的门被推开了。
郝正被护士推出来，医生说郝正的情况已经稳定，但是失血过多，中枪位置也危险，所以需要在IcU观察一段时间，至于什么时候醒来，目前还不好说。
单子飞只需要一眼就能看清那人憔悴又苍白的脸，他拦住护士让他们暂停下，自己蹲在推床旁边，小心翼翼地摸摸郝正的头发。
“我知道你出任务很累，好好休息吧，但是记得不要时间太长，我等你醒来，我有话要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