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州市，裴会芳拉着一车栗子进了城。
裴会芳把高义的安排说完之后，李文进有点小小的心疼。
“一斤九毛钱的话，可真没多少利润了。”，李文进已经尝过了一斤赚一块钱的甜头，一斤几毛钱的利润，已经看不到他的眼里了。
“高义说，薄利多销，以后还要扩大规模，如果总是这么高的价格，没法做大。”
众人都不明白高义的远大目标，但既然高义说了，何况不是赔本的买卖，大家也都无所谓，反正高义一天给两块钱工资。
高炳林说道：“就这，我都觉得赚钱赚得有点伤天理了，就按老大说的办吧。”
裴美娟问道：“那火车站也降价吗？”
“降价，一块五，对了，高义还让我给一个叫张文的一点资料，让张文打听着，哪里能做这种包装。”
裴会芳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
“高义想改变包装？”
“对，高义说，要把高师傅炒栗子的品牌打出去，必须让炒栗子的包装显得高大上，能当成礼品送出去，以后说不准全国都会有我们的高师傅糖炒栗子。”
众人哈哈一笑，谁都没当回事，开什么玩笑，国营企业都做不到货售全国，何况一个个体户？
高义连续几天没有出现，让孙家的认知出现了偏差。
最近几天，孙家收购栗子收购的手软，他们已经在畅想着美好的前景，只要高家的货源一断，从此之后，炒栗子就是孙家的天下了。
连续过了几天，孙家人不淡定了，为什么高家还有源源不断的栗子？
当得知高家栗子忽然降价到九毛钱时，孙家以为高家这是最后一搏。
他们不是不心慌，而是他们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
第一天，高家九毛钱，敞开了供应，孙家依然坚守着一块一的售价。
第二天，高家九毛钱，依然敞开了供应，孙家依然坚守着一块一的售价。
孙培文不淡定了，紧急召集兄弟们一起商量到底怎么回事。
“难道高家还有其他途径收购到栗子？”
“没听说啊，咱家最近几乎把市面上的栗子清空了，他还能从哪买到鲜栗子？”
“会不会是他家以前的存货？”
“可高发营说早就该卖光了，高炳林手里到底多少货，高发营最清楚啊。”
他们越来越倾向于这是高家最后的疯狂，老三孙培力甚至生出了把高家在售的栗子全部包圆的想法，不过遭到了孙培文和孙培普激烈的反对而已。
“老三，咱家的钱都是借的，几万块啊，全村都被咱借遍了，哪来的钱包圆高家的栗子。”
“可晚卖一天，咱们就要损失一天的利润啊。”
“那也要忍，等着就行，高家总有断货的那一天。”
孙家连续等了三四天，到了高义回来的那一天，孙家终于降价了，售价变成了九毛九。
裴美娟高兴的手舞足蹈，“义哥，孙家顶不住了。”
“呵呵，这才哪跟哪？美娟，下个通知，今天全员盘点，明天，咱们再玩个大的。”
“好嘞。”
八点钟，包括王海洋在内的十个销售人员集中在了荷花街小卖部中，准备盘点。
高义扔给了王海洋一颗烟，两人蹲在门市部门口抽了起来。
“要是早几天见你，就让你早几天盘点一下了。”
高义茫然的问道：“为什么？”
王海洋看了看屋里的几个人，冷笑道：“有人不守规矩。”
高义略微一思索，问道：“有人少报销售量？”
王海洋给高义伸出了个手指头，“高老板目光如炬，没想到早就看穿了。”
高义笑道：“嗨，我当是什么事呢，不就是头一天卖了一百斤，非说自己卖了五十斤，等降价了，再把这五十斤补上吗？”
王海洋没接话，高义估计猜对了。
“海洋，当兄弟的跟你说句话，记住了，不要在这些小事上纠结，固然他们贪污了你的钱，非常可气，但相对于他们做出的贡献来说，这点小钱不值一提。”
王海洋立刻对高义刮目相看，看看人家这境界，王海洋自愧不如啊。
不过，三十多年后，王海洋接受一个采访时曾经说过：“当天晚上，我们十个人只留下了四个，就是我们初期的四大金刚，其他人都被高总撵回了家，到那时我才明白，原来名人都是做一套说一套，说的永远比做的漂亮。”
“最近生意怎么样？”
“还不错，我们一家三口，一人负责一个县，一天的销量稳定在了三百斤左右。”
“厉害啊，一天赚三十块？”
王海洋笑了笑，但这笔钱不好赚，或者说，赚得是辛苦钱，每天天不亮，三口人就要背着一百多斤栗子去车站，坐上去县里的公共汽车。
回来的时候，往往已经是晚上了，一家人吃不好，睡不好，一个月才赚了九百多块钱。
在普遍工资只有四五十块钱的年代，人均三百块钱月收入，确实站在了人生的制高点。
“觉得高师傅有发展潜力吗？”
王海洋愣了一下，琢磨了几十秒才明白高义话里的意思。
“有。”
“想不想当正式职工？”
“正式职工？像你姑父那样，一天给两块五？”
“差不多，现在来看，是少了点，不过这种情况不会长久。”
“我现在一天将近十块钱利润，为何要你一天给两块五？”
“不是两块五，是两块，包吃包住，哦，忘了，你不用包住，一天两块二。”
“我一天能赚十块钱。”
“来不来？”
“来。”
“不去赚十块钱了？”
“毕竟不长久。”
“为什么这么说？”
“慢慢的干的人就多了，市场饱和了，一天能赚个块儿八毛的就算不错了。”
“看来我没选择错，以后你就是高师傅集团公司的销售总监了。”
“什么是集团公司？什么是销售总监？”
“慢慢的你就知道了，作为销售总监，你的第一项职责，是清除挖公司墙脚的蛀虫，裴红英姐妹脸皮还太嫩了。”
王海洋气的浑身打哆嗦，裴红英脸皮薄，我就脸皮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