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对双生子。
他们齐齐浸泡在液体中，看上去就和泡在福尔马林中的尸体一般苍白。
苏晚灵敏的感知到他们那微乎其微的心跳声。
若不是这样，她真的会以为他们其实早就已经死了。
但这样活着，又和死去有什么区别。
“我知道你认知沈寂，”焦骨一脸温柔的看着泡在液体中的男孩，“我没有什么能够交易的。”
“但你若是想要知道沈寂的事情，我可以告诉你。”
苏晚虽然因为知道剧情，对沈寂的事情有所了解，但实际上却了解得并不深。
……而从焦骨口中，她见到了另一个沈寂。
听完她说的关于沈寂的往事，苏晚心中有些沉默。
如果说以前对沈振生是以一种想要逃走的心态来面对，那现在……她很想沈振生马上便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原来沈振生竟然是沈寂的父亲。
其实她早就应该想到的，他们都是一个姓氏。
但虎毒不食子，沈振生不愧是个彻头彻尾的变态。
焦骨倒是并不意外她的沉默。
“那日我不过提点了他一下，实际上也是想要报复沈振生，没想到沈寂……竟然真的再一次实验之后重伤了沈振生，但他也没有讨到好处，等我知道的时候，他已经逃走了。”
“沈振生重伤后很快便恢复了过来，当时他十分愤怒，派了不少手下的丧尸去追杀沈寂。”
“但沈寂竟然活了下来。”
“刚好沈振生研究正在关键处，他便也暂时歇了去找他的心思，几年过后……他竟然已经成长得这般厉害。”
焦骨看着苏晚，语气有些冷淡：“……我知道的就是这些。”
苏晚笑了笑：“知道这些也够了，你的孩子我尽量。”
焦骨听见她这样说，脸上的神情这才放缓：“谢谢。”
苏晚抬眼看着泡在玻璃舱里的双生子，直接拿了张凳子靠着玻璃舱放了下去，随后自己站在上面，打开了玻璃舱顶部的盖子。
那对双生子双眼紧闭，却相互依偎在一起，像是泡在母体中一般。
苏晚把双手伸了进去，两只手分别抓住了一只双生子的手腕。
透明的液体不是冰冷的，而是拥有着接近人体的温度，苏晚身上的异能源源不断的流入双生子身体中。
她敏锐的感到他们的气息有些微弱，甚至不能接收她过多的异能，于是在察觉到他们隐隐有些承受不住时，马上便停了下来。
苏晚收回了手，焦骨明显有些紧张。
“为什么停下来了？难道他们永远也好不了了？”她声音中带着些恐惧。
“他们的身体太虚弱了，接受不了太多的异能，但是已经好很多了。”苏晚说。
焦骨明显有些不敢相信。
“主人说要救他们，这么多年了却一直都没有进展，你真的能治好他们吗？”
“还是说，你在骗我？！”
因为情绪激动，焦骨身上甚至冒出了些微光。
落在苏晚眼中时，刺痛感如影随形。
看来这些微光便是焦骨的异能。
“他们好没好，你自己判断，”苏晚说，“不然……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你只能选择相信我，活着相信沈振生。”
“我想，沈振生你应该不会再继续相信下去了吧？”
焦骨走到玻璃舱前，细若游丝的异能从她的指尖进入液体，再游走到双生子的身上。
“砰砰。”
“砰砰。”
心脏的跳动比之前的任何时候都要有力。
焦骨微微红了眼眶。
她一瞬间便忍住了自己的情绪，转头用一种复杂的目光看着她：“只要你能治好他们，我绝对不会让你出事。”
“他们若是真的要好了，我答应放你走。”
苏晚有些意外她竟然会做出这样的承诺。
若是真的放走了她，焦骨和沈振生之间，又会发生什么？
她的那两个孩子她又能保护完全吗？
今天的治疗告一段落，苏晚又回到了最开始自己被关着的地方，脖子上的项圈又被焦骨好好套了上去。
焦骨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她，随后离开。
苏晚见她人走了，紧绷的心这才放松下来。
悉悉索索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杀了我……杀了我……”
顺着声音的方向，苏晚看了过去。
那只丧尸逐渐恢复了一些人性，此时正痛苦的匍匐在地上，往她的方向伸手：“求求你……杀了我……”
“你难道不想杀了让你变成这样的人吗？
苏晚心中不忍，但还是说道。
丧尸晃了晃不成人形的脑袋，从模糊的轮廓上看得出来是嘴巴的地方蠕动了两下：“谁……是谁……”
“沈振生……沈振生……”
“我要杀了你……”
“我要杀了你！”
丧尸突然嘶哑的喊叫出声。
随着他的呼喊，他身上异能的波动开始显现。
苏晚抿了抿唇，虽然她确实有几分利用他的念头，但同时也想试一试自己能不能治好他。
目前看来，效果是有，但似乎因为感染得太深的缘故，他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
治疗的效果，可能也并不是那么理想。
或许她若是异能等级再高一些，能完全治好可能也并不是不可能？
局已经布得差不多了，虽然不知道这次能不能逃出去，但坐以待毙不是她的行事风格。
*
沈寂把最后一颗晶核洗干净放进了嘴里。
他看了一眼满头大汗的林向阳，冰冷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我要进阶了，你离我远一点。”
林向阳猛地抬头看着他：“什、什么？！”
虽然他姐夫杀的丧尸够多，也吃了很多晶核，他也一直知道他这个姐夫实力着实有些不同常人。
但就这么简简单单的进阶他是真的没有想到。
“之后，就去救她。”
林向阳知道他口中说的人是谁。
一开始的时候他是觉得他姐和一个丧尸在一起是没有前途的，毕竟谁也不知道这丧尸会不会突然嘴馋就把人咬一口。
但现在他不这样觉得了。
在末世，能够在明知道前方危险却依旧要冒着九死一生的概率去救对方。
是很多人都无法做到的事情。
从沈寂身上传来强烈的异能波动，林向阳不敢再呆在原地，迅速逃开。
他这一进阶，花费了整整一天的时间。
沈寂出现在曙光基地外围的时候已经是半夜。
林向阳吞了吞口水，有些怀念又有些复杂的看着面前这座让人绝望又让人忍不住冒出希望的坚固堡垒，轻声说：“曙光基地外围有不少高阶异能者守在外面，如果我没有猜错，他们应该加重了守备力量。”
“毕竟抓走了对于我们来说很重要的人，谁都猜得到我们会来救人。”
“之前干扰了你空间异能的人肯定也在附近。”
“或许，他们还有更多的方法得知我们的接近。”
沈寂目光遥遥的落在基地外的墙面上。
力量提升之后，眼前的一切又变得不一样起来。
他感觉得到附近人类的异能波动，也确实如同林向阳所说，有不少人都暗中守在外面。
但很不巧，这里面的人都没有异能等级八阶的人存在。
真正能影响到他的人不在这里，而是在曙光基地更加接近中心的位置。
他感受得到一个对他来说非常危险的存在。
他也知道她是谁。
在夜色的笼罩下，空间漩涡的颜色像是隐没在黑暗中一般，沈寂冷然的眼神在林向阳身上划过，随后抬脚走了进去。
林向阳见周围没有一丝异动，猛然想起来他姐夫现在的能力可是八阶！
在曙光基地应该是最强的了吧？
他们没能发现，好像也并不奇怪？
林向阳抬脚便踏了进去。
眼前一黑，再一变。
映入眼帘的便是比起外面来说，维护得比较好的建筑。
为了节省能源，曙光基地的人大多都十分早睡。
就算不睡的，也会接基地发布的任务外出狩猎丧尸。
因此，现在的曙光基地有些平静。
只有一些住着人的建筑，透出点点昏黄的亮光，那亮光看起来并不是电灯，而是蜡烛之类的照明工具。
但与周围昏昏黄黄快要熄灭的黄光不同，他们停留的门前竟然亮着一个小小的灯箱。
灯箱上，“沈氏医院”四个字尤为醒目。
沈寂目光复杂的在那四个字上面看了一眼，随后人影一闪，已经走了进去。
林向阳从前一直不知道曙光基地还有这个地方，但上面的“沈氏”二字，让林向阳瞬间便想到沈寂的名字，他也姓沈，难道这两者之间还有什么联系？
林向阳悄无声息的跟了上去。
却见沈寂像是走进自己的小花园一般，左拐右拐，又上又下，像幽灵一般停在了一间有些隐蔽的房门外。
奇怪的是，他们一路走上来，竟然连一个人影都没有看到。
非但没有看到，就连沿路的灯也是黑的。
这栋房子表面上看起来，竟然只有门外的那个灯箱是亮着的。
沈寂站在门口停顿了一下，在林向阳觉得他就要把这门把手拉开门时，从四面八方突然传来令人牙酸的悉悉索索的声音。
林向阳顺着声音的方向看了过去。
他的左边和右边都是幽幽暗暗的走廊，那些令人恐惧的声音正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林向阳声音有些颤：“姐、姐夫……”
这里好像有点不对劲。
说实在的，林向阳也不知道沈寂为什么会来这里，毕竟他姐夫一向都是一个不屑于跟他解释的人。
但这声音太令人不安了，他觉得自己后背都有些麻麻的。
“不过是些小东西罢了。”沈寂说。
林向阳目不转睛的看着黑黝黝的走廊深处。
突然，那悉悉索索的声音越来越近。
仿佛是一瞬间，无数双红色的眼睛争先恐后的睁开！
林向阳这回是真的后背凉了！
他有些虚弱的指了指那些“小东西”：“这、这就是你说的小东西？”
那些东西走近了林向阳才看到他们那扭曲的形态。
姑且称之为人的东西，四肢着地，以一种诡异扭曲的姿势缓缓向两人逼近。
他听到的那些“悉悉索索”的声音，便是他们过长的指甲不断在地上摩擦的声音。
沈寂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林向阳，在那些小东西快要逼近自己时，缓缓的释放出了自己的精神力。
“咯……咯……”
那些小东西仿佛看见了什么令他们十分恐怖的东西似的，竟然吓得发出了“咯咯”声，随后如光速一般从两人眼前快速逃走。
林向阳松了一口气。
他确实不怎么怕丧尸，但是这小东西却已经不能仅仅用“丧尸”来形容了。
“这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他心有余悸的扶着自己的胸口，缓缓说道。
沈寂抬眼看他。
“这里有什么都不奇怪。”
林向阳有些疑惑的看着他，却见他伸手转动了门把手，缓缓把门打开。
门里面的场景让林向阳微微长大了嘴巴。
他脸色更白了，却听见沈寂幽灵一般的声音以不可阻挡的姿态冲进了他的耳朵。
“毕竟……我也曾经是他们中的一员。”
说罢，沈寂抬脚踏进了房间。
但随即，他脸上立马升起一丝烦躁。
有人发现他了。
耳边传来风声，女人的声音在此时有些诡异的响起。
“你回来了，”焦骨出现在他面前，“我并不意外。”
沈寂微微垂眸。
“你知道我来是为了什么。”
“我当然知道，”焦骨说，她难得在沈寂身上看到了几分人味儿，有些好奇的问道，“你从她身上感受到了什么？”
“值得你回到这个最令你厌恶的地方。”
“因为她在这里。”
焦骨听见他这样说，脸上的表情还是那般平淡。
只有在看到他那双眼睛的时候，才闪现出了几分温柔和痛苦交织的情绪。
林向阳看着这两人奇怪的氛围，有些忐忑的咽了咽口水。
他小心翼翼的看着这间房间。
与外面那黑暗又破旧的感觉不同，这间房子里竟然随处可见一些晶核。
沿着墙壁的一圈被放置了不少玻璃柜子，里面被不明液体泡着一些畸形的身躯和器官，中间很大的操作台上堆满了各式各样的实验器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