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遮住干什么？”沈寂眉头紧皱，似乎有些不太明白苏晚为什么这么做。
苏晚忍不住捏了捏自己的鼻梁：“人类基本的羞耻心，我知道你没有。”
“但是我有。”
说完这话，苏晚看了一眼脚下的衣服残留，心中有些可惜。
这衣服她只穿了一会儿就毁了，真是浪费。
沈寂还在思考着什么叫做“羞耻感”。
苏晚见他一脸沉思，也没管他，直接裹着被子躺在了床上。
沈寂沉默了一会儿，也跟着躺了上去。
一边躺，一边还说：“羞耻心是什么我不知道，但之前便说好了，我让你做的事情你要好好配合，不然……”
虽然这话他没有说完，但苏晚却也知道他的意思。
她笑了笑，眼睛盯着沈寂：“我很配合啊，你看，我有拒绝过你吗？”
她这句话倒是没有说错，似乎确实从来都没有拒绝过他。
想到这里，沈寂伸手在她唇上蹭了蹭：“……现在我想吃了。”
你倒是真的很会挑时间吃东西。
沈寂没给她时间反应，大手一伸，便隔着薄被把苏晚整个人都抱在了怀中。
苏晚只觉得自己仿佛被冰雪拥抱了一般，随即唇上一凉。
丧尸吃饭的时候总是很专心，苏晚却有余力想东想西。
比如说，她现在便不合时宜的想到一个主意：趁着沈寂吻得这么认真的时候，她把异能转入他的身体中，他会发现吗？
这个念头有些危险，毕竟没病还给人喝药这种事儿，怎么都透着些诡异，但有时候一个念头突然兴起，那是怎么都放不下。
苏晚眨了眨眼，扶着沈寂肩膀的手一个用力。
沈寂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竟然被她直接按住。
苏晚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裹在身上的薄被已经变得有些松松垮垮起来，她把自己的头发捞到一边，露出脖子和优美的肩颈线，随后缓缓压在沈寂身上。
轻声说：“沈寂，你的吻不太标准，不如我教教你？”
沈寂眉头一皱，但在苏晚身上没有看见什么恶意，也知道她根本不能拿自己怎么样，倒也有些好奇她所谓的“吻”究竟会是什么样子的。
苏晚见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只一双妖异的眼睛微微透着些名为“期待”的东西。
她浅笑一声，直接低下头。
在小世界穿梭那么多次，苏晚别的不说，吻技还是可以的。
这会儿目的是让沈寂直接没空想其他的，放低警惕心，所以使出了浑身解数。
苏晚自己也觉得有些太刺激。
但在迷糊中还是没有忘记最初的目的，她抵在沈寂胸膛上的手微微用力，从掌心持续不断的异能缓缓流淌进沈寂的身体中。
治疗手上的伤口后，沈寂的治愈值维持在38%。
苏晚故意拉长了这个吻，观察着治愈值缓缓往上攀升，直到达到45%的时，她敏锐的感觉到沈寂微微停顿了一下，于是缓缓收回了异能。
她害怕沈寂发现，在沈寂微微停顿的时候，咬了一口。
“你不专心。”苏晚松开他，有些不高兴的看着沈寂。
沈寂微微眯了眯眼眸。
他学着苏晚的样子，把人掀了过去。
苏晚只来得及发出小小的一声惊呼，便感觉眼前的视线被一堵厚厚的墙挡住。
“……不错，很甜，我学会了。”沈寂说。
苏晚下一句话还没说出口，便被沈寂堵了嘴巴：“再试试。”
因为动作有些大，沈寂的手按在了苏晚白瓷般的肩膀上。
他无师自通的缓缓磨蹭着。
“扑通”。
“扑通”。
是心脏跳动的声音。
它来得突然，却又迅速的没入平静之中。
但陷入拥吻的两人，竟然全都没有发现。
*
温凉最后一个走出曙光基地。
他把自己的行李直接递给了站在一边的王州州：“麻烦把我的东西收一收。”
王州州一早就知道这个名叫温凉的人是姜轻的青梅竹马，他本能的有些不喜欢这个时常面带笑容的温和男人，但姜轻在他身边看着，他为了姜轻也不可能针对他，于是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直接说：“欢迎加入这次的行动。”
温凉眼神在他僵笑着的脸上看了一眼，随后落在站在秦厉身边，眼眶有些红的姜轻身上。
“怎么，这么久没有看见我，不认识了？”
姜轻知道这次行动有外援，但直到现在才知道这个外援竟然是她认识的人！
她快步走到温凉面前，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声音有些哽咽的说：“凉哥，你怎么在这里？伯母和伯父还好吗？”
温凉眼中划过一丝悲伤，随即不在意的说：“他们没能挺过病毒，不过……我很庆幸能在这里看见你。”
“轻轻，我找了你好久了。”
姜轻擦了擦夺眶而出的眼泪：“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找我……还有伯父伯母的事情……”
“没事，”温凉伸手在她脑袋上摸了摸，看见她没有躲开后神情放松了不少，“在末世，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我听说你一直跟着秦厉的队伍，感觉怎么样？吃力吗？危险吗？”
姜轻被他这样关切的看着，心中对于他的记忆和怀念重新复苏。
她一直拿温凉当哥哥看待，这会儿不由自主的便对他亲近了几分，像从前一样絮絮叨叨的说：“一开始的时候生活得有些吃力，但是觉醒异能之后就好很多了，秦哥救过我，我很感激他。”
“平常的任务我也被保护得很好，危险的话……在末世，哪里都不是安全的，所以也还好。”
听见姜轻这样说，温凉心中难免觉得有些心疼。
姜轻在末世前也是被宠大的，不过一个末世，倒是让她迅速成长起来，从一个小女孩变成了一个成年人。
温凉闻言再一次揉了揉她的脑袋，视线却落在了秦厉身上：“多谢照顾，轻轻对我来说，也是很重要的人。”
秦厉看见他放在姜轻脑袋上的手就觉得碍眼。
但他也知道这个男人在姜轻心中的地位，于是按下了心中的烦躁，直言道：“不用谢，职责所在。”
温凉张了张口正准备继续刺几句，却听见秦厉直接说：“现在我们可以出发了吗？”
“这次想要找到那个丧尸还得靠你的能力，叙旧有的是时间，现在，温先生，你能让我们开开眼吗？”
秦厉说完这句话，姜轻迅速擦干眼泪，一本正经的看着温凉：“不好意思，我太激动了，凉哥，我们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温凉被她湿漉漉的眼神一看，也收了想要继续和秦厉作对的心思。
他蹲下身，右掌直接放在地上，随即闭上眼睛。
随即，以他为中心，异能像涟漪一样震荡开来，一条浅浅的线直接印在他的脑海中。
温凉收回手。
“西南方。”
秦厉当即上车。
温凉拉着姜轻上了另外一辆车。
另一边，陷入沉睡的沈寂眉心微皱。
属于人类的记忆像是画卷一般又开始展现在他的脑海中。
这次，他听见水滴掉落在地上的“嘀嗒”声。
粘稠感挥之不去。
像之前一样，这些记忆彻底站在他眼前的时候，宛如一场电影。
光影变换，沈寂注意到水声的来源。
青年躺在手术台上，他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浑身的皮肤苍白一片，手脚和脆弱的脖子全都被死死捆住。
他胸口正被人划开，鲜血像奔腾的河流般顺着他的胸膛往下流淌，在身下积了一汪后，又缓缓顺着金属铸就的手术台缓缓往下滴落。
“嘀嗒”、“嘀嗒”……
他睁着眼睛，看着男人的动作。
似乎半点都感受不到疼痛。
那个被他称之为父亲的男人，面上依旧带着些正在观看这一切的沈寂不喜欢的神经质。
男人划开青年的胸膛看了看，又满不在乎的把割破的皮肤盖了上去，随后拿起旁边桌面上的什么东西，覆盖在他的伤口上，顿时，那伤口便快速的收了口。
男人想了想，似乎还是有些不解。
“为什么一点变化都没有？他明明吸收了那么多的药剂，不可能一点变化都没有……”
“实验体二号和三号都发生了改变，为什么就是他没有？”
青年沈寂全程都躺着不动，他一双黑色的眼睛落在男人身上，声音有些沙哑的说：“爸爸，今天的检查已经好了吗？”
他眼神空洞，像是失去了灵魂的木偶。
男人偏头一看，便看见他那双又黑又亮的眸子。
男人不喜欢这双眼睛，这双眼睛像极了沈寂的母亲，干净得仿佛只有他是什么肮脏的东西似的。
“你怎么能用这样的眼睛看着我？看见你的眼睛我就想起了那个贱人……”男人喃喃自语的说着，半响后又突然笑了起来，“我知道了！既然你兼容性这么高，那就做做新的实验！我一定能研究出最强大的人形兵器。”
“我是个天才！怎么可能会失败！”
说着，他兴冲冲的走出实验室，没一会儿便听见外面传来惨叫声。
青年沈寂似乎对这一切都没有察觉。
他只是麻木的躺在那里。
不一会儿，男人便浑身是血的抱着什么东西走了进来。
他再次看了一眼沈寂，把怀中的东西放在了旁边的操作台上。
沈寂那双黑色的眼睛又落在了他身上。
男人这次笑眯眯的，拿着手术刀挨近了他的眼睛。
“二号实验体和三号实验体的眼睛，一蓝一红，比你原本的眼睛好看多了。”
“我这就给你换上去，看看你会不会有什么变化。”
青年沈寂却挣扎起来，与男人不同，他每次照镜子的时候都会想到自己的妈妈，妈妈的眼睛……他不想失去。
但这些年来被男人压迫的他，竟然升不起一丝反抗的力量。
男人不顾他嘴里不住的求饶，把手术刀不耐烦的戳进了他的眼眶。
青年沈寂口中发出惨叫。
随后像是已经知晓了自己的命运，浑身的力气一松，躺在手术台上像砧板上的鱼肉一般，仍由男人动作。
那双又黑又亮的眼睛被完整的剜了出来。
男人面色有些嫌弃的看了一眼，随手扔进了垃圾桶。
青年沈寂的脸上只有一双血洞，鲜血从他眼眶不住的流出来，像是泪水，却残忍许多。
男人吹着口哨，把手中同样沾着血的眼睛，一个一个安上去。
他很满意沈寂的身体，又很不满意沈寂的身体。
沈寂的身体总是能自动恢复到完美的状态，他刚刚把眼球放进去，便看见那眼球自动和沈寂的血肉融合接纳，最后完完全全“长”在了他的眼睛里。
根本不需要他进行手术缝合。
青年沈寂只觉得眼睛黑了许久，又渐渐看得见光明。
他眨了眨一红一蓝的眼睛，适应了许久才看清了男人的样子。
“这不就好看多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不会让我失望。”男人笑眯眯的说。
那该死的黑眼睛终于不用再看见了。
他松开沈寂的束缚，看着他坐了起来。
青年沈寂看着滚落在垃圾桶的眼睛，又摸了摸自己的眼眶，不知怎么的，竟觉得心中酸痛起来。
他好像……离妈妈又远了一点。
这次的记忆有些长。
男人见他没事儿，便挥了挥手，让他回到自己的房间。
青年沈寂慢腾腾的从手术台上下来，随后走出了这间实验室。
沈寂的目光跟着他。
他看着他走出实验室，停在了一间玻璃门前。
一个被铁链束缚着的女人正抱着自己的双生子悲痛的哭泣着。
那双生子很漂亮，一男一女，不过十岁。
此时已经没了呼吸。
他们一个人的眼睛是红色的，一个是蓝色的，此时却都只剩了一颗在脸上。
剩下来的眼睛睁开着，正对着沈寂的方向。
女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抬眼一看，眼神便落到了他那一蓝一红的眼眸上。
她发疯似的扑向了他。
却又被锁链困住了身体——
“怪物！怪物！你这个怪物！你的爸爸是怪物！你也是怪物！”
“你们都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沈寂从床上醒来。
他按着自己的胸口，里面正传来隐隐的疼痛。
他摸了摸自己的眼睛，手有些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