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妮把猪屎清理干净， 又把杂乱的柴火给摆好放在一边。
问了旁边取暖的人：“早上吃什么？”
苏浩困困的说：“炸酱面。”
虎妮头也不抬的说道：“我手残不会做，清水煮面，下个鸡蛋再弄把青菜，可以不？”
炸酱面这种难度高的玩意，她哪里会做？
身体里面的苏灏翻了一个白眼，之前柚子每天吃的早餐都是在另外一边买的。
基本上以前没吃过的东西，这三个月都吃了个遍，他觉得早餐吃个炸酱面美极了。
怎么这妮子一回来他的待遇就降低了？
“我要天亮再吃，好困啊。”
他假装打了个哈欠走了。
虎妮看了看铁锅里面的开水，又看了看天，想了想，又去睡觉了。
徐志国带着猪进了自己睡觉的地方，还把门给关上。
罗招娣听到哼哼的声音， 睡眼朦胧的看了一眼， 精神顿时就清醒了，指着地上的东西问：“出去一趟，你咋把猪给偷回来啦？”
“这是今天要杀的猪。”
徐志国在路上就已经猜出了小侄子把车子开出去。
心里也就没什么顾虑，侄子要比侄女靠谱。
“这猪咋这么肥？都不脏。”
罗招娣就这么坐在炕头上面，看着下面几只拱来拱去的白净肥猪。
这可比村里面养的任务猪肥多了，只不过秋收的时候交了， 等来年再买小猪仔养。
徐志国笑着说：“应该人家拉过来的时候给洗澡了。”
罗招娣吐槽：“还费这功夫。”
…………
快到早上六点的时候，柚子跟徐春生两人就已经在镇外的城楼停下。
“是在这里摆放还是去里面？”
徐春生看着旁边石一村的摊位问道，因为不是集市日，这里的人寥寥无几。
“上二伯家去，顺带逛一圈。”
这辆摩托车再加上两边的肥猪，就这么往里面一兜风，那些早起排队买菜的人看到了不得疯掉。
筒子楼上，徐志星拿好钱票，带着饭盒就打算去买一些早餐回来吃。
“志星，我吃馒头跟羊汤。”
苏美美懒懒的洗脸刷牙，一边对着要出门的丈夫说道。
“徐志星……”
徐志星没来得及回妻子的话，楼下一个男人的大嗓门就传了上来。
“兔崽子…都学坏了。”
他听出来是家里小侄子的声音，这兄妹俩，一个比一个大逆不道。
跟苏美美说了一声，就连忙跑下楼去。
经常走的楼梯，他根本连看都不看，咔咔一下就跑到了一楼楼梯，一边找一边还大声说话：“今天要是没有十万火急的事情，你看我打你个兔崽子不？”
雾蒙蒙亮的天， 下楼就看到了侄子坐在那辆炫酷的摩托车，嘴里转了个调调：“嘿。”
等整个人都出了一楼的拱门，又看到了坐在后头的大侄子跟猪，立马又把音调加重了几分：“嘿。”
惊叹：“乖乖，肉联厂都没你这手段。”
徐春生喊人：“二叔。”
“哎，春生，你去路口那家卖羊汤的打一份汤，再去买几个包子，给你二婶送上去一起吃，这猪我有门路，你别去了。”
该说不说，他除了馋摩托车还真的有门路，厂里后勤前天才刚跟他说，肉联厂没点门路排不上队，托他帮个忙买点肉给厂里加餐。
徐春生假装吐槽：“我刀都带来了……还不给个表现的机会。”
可还是老老实实的下车，接过自家二叔手里的饭盒跟钱票，挥挥手看着两人逐渐开远。
道路上，早起买菜的人家，看到肥猪都会走快几步跟着凑合热闹，可是车子总比两条腿开的要快，没一会就被甩开了。
徐志星坐在车后头揣着手，心里还在后悔，早知道这么拉风，就多带个手套出来了。
经过他的直路七拐八弯的来到工厂后面的干部住楼，这里头住的都是附近工厂的干部们，三层楼带院子，十来户人家住一栋。
现在这会正是早起的妇人洗洗做早餐的时候，就在这时，大家都听到了轰鸣声，停下了手中的活计看向院大门。
徐志星让柚子停在了最中间的一栋大院门口，嘴里说道：“我叫人去。”
说完就跑进院子里面，熟门熟路的来到二楼左手边的屋子。
用手敲了敲门喊道：“老贾，要猪不？”
屋内正在吃早饭的人疑惑这么早就有人上门，开了门看到来人：“哎呦，徐组长，是有消息了吧，我这就去把钱跟票带身上。”
这消息都已经说出去两天，终于有个回信。
徐志星忙阻止：“哎，不是。”
老贾失望的回过头，叹声：“ 那今天小年夜，厂里就没有肉菜了。”
看来只能忍痛拿出前段时间，媳妇娘家送过来的腊肉，腊鱼，最多报价的时候多要点。
“不是， 有两头活猪，你得先去把价格谈一下，不然猪都要冻死了。”
老贾大喜，不可思议的说：“志星啊，可不能耍人玩啊。”
说完着急忙慌就往楼下跑去，一出大院门，那门口已经围着一大帮人。
他喊道：“我的，我的，都是我的。”
声音之大，让人为之侧目。
其中也有其他厂的领导在这里，听到这话不免有点心急：“小伙子，我能加点，你给我们厂一头。”
柚子笑着说道：“数量不多，但有人提前打招呼，先看他要多少，其他的再慢慢聊。”
这时徐志星也跟着出来了，看到前头讲话的那个男人，连忙笑道：“哎呦，秦主任，早上好。”
这可是砖窑厂的部门主任，打好关系，往后想要弄点什么也方便。
“哎，这猪……”
徐志星微笑着说道：“这是我们食品厂采购部主任先说要的，要不我们商量一下能不能匀一点出来？”
看到附近的人一脸的垂涎，又忙说道：“ 咱一边走一边聊吧。”
看到两个主任都点了头，走到柚子跟前，低头在他耳边叮嘱了几句。
柚子把最低价说了之后，偷偷的连车带猪就离开了。
“这是去哪了？赶紧的追。”
老贾看到车子跑没影有点慌张的说，这要是半路又被别人截了，可咋整啊？
徐志星拍着胸脯答应：“没事的老贾，再怎样都留一头给你。”
一路上也不会冷落砖窑厂的部门主任， 三人心思特意的聊着各自的话题。
他在不经意间就把猪的价格给说了出来，比底价还要提高了那么两毛钱。
老贾听到价格紧锁眉头说道：“这肉联店今天猪肉的价格才7毛5，一整头活猪7毛钱一斤，是不是贵了点？”
砖窑厂秦主任也赞同的点点头，回道：“ 整头活猪，那些下水猪蹄，猪头都不值什么钱，可是这些玩意还挺重的。不划算啊。”
“可是这个价格不需要票啊。而且这东西也是费了老大劲才弄来的。本来其他地方人家都抢着，我侄子念着我才往这边送，”
徐志星一摊手表示无能为力。
清晨飘着小雪的沟边，雾蒙蒙的，柚子就在旁边的屋檐下躲着。
经过的人第一眼 觉得奇怪，走过去之后又返回身，看着后面那两头白猪垂涎。
问东问西想着能不能来上那么一刀肉。
这时经过巷口的三人看到了有人在那里摸猪，都赶紧的上前说已经是他们的。
因为肉联厂的猪下水基本上都是不算钱，所以最后柚子以6毛钱已经批发给他们。
比五毛钱的底价还要多一毛钱。
柚子习惯性的以未来的观点说道：“这猪有点肥，所以净肉没那么多。”
“肥好啊，能炼油炒菜，你都不知道想找只肥猪有多难。”
砖窑厂秦主任有点痛心疾首，他家前段时间才高价买了几斤猪板油。
一块五一斤呢。
这个地方刚好离食品厂比较近，大家就到采购部那里上称，再开单子等财务部上班的时候再来结算价钱。
两只猪，一只205斤，一只202斤，索性都算个整数。
“二伯，这钱你到时候帮我去结。”
柚子把拿到手的单据递给了徐志星，又开口问：“ 今天要回村里不？村里杀了三只猪煮小年夜饭，大家聚一聚。”
“那么奢侈，竟然有三只，是谁在当这个冤大头？”
徐志星瞬间心动，本来就打算今天中午再赶过去，现在他一刻都不想等。
冤大头－柚子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是虎妮。”
“哇，虎妮出去一趟变得那么大方，看来荷包很满呐。”
刚才很正经的徐志星突然变得猥琐起来。
而这边砖窑厂的秦主任看到食品厂采购部的主任已经让人把猪拉到后厨去宰杀。
他这心里也急的不行，看到站这儿树底下的两人忙喊：“徐组长，可不可以先把我这只猪送到厂里去？”
他们厂里有现钱又不用等，干嘛还磨磨蹭蹭的。
柚子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笑着说道：“行了，二伯，我自己去送就行，你先回去。”
看着头顶那几丝的白发，不知不觉都已经老了。
“行，快去快回。”
砖窑厂离得还挺远， 这车子后头绑着一只猪，中间也就能塞多一个人。
不可能他们两个坐车子，秦主任跟在后面追，想想都不像话。
秦主任坐上车子，还以为跟自行车一样，就把自己的手放在大腿根上。
车子一开， 他因为惯性立马就往后仰，后头绑着一只猪，刚好撞在猪肚子上面，柔软的弹性又把他给弹了回来。
看着前面高大的身影，双手立马就环住他的腰身。
柚子感觉自己腰身紧紧的抱住，额头滑下一排黑线，妈蛋的，他这腰的第一次竟然就被一个老男人给拿了去。
哭死。
徐志星今天是请了假准备要回村，而苏美美早已经请了好几天的假。
当看到村里的大侄子带着早餐回来，见怪不怪问：“红英的两个小表弟去了家里习惯不？”
又去放碗筷的地方，拿了一双筷子给徐春生。
“挺好，大的那个对人防备心挺重的， 睡觉的时候都不敢闭眼。”
昨晚徐春生就睡在了苏富锦旁边，那紧绷的肢体，急促的呼吸都代表着那小家伙一整晚都没怎么睡觉。
“ 从小生活在那样的环境，没点防备心，那就不正常了。”
苏美美心情起伏不定，但又不想在侄子面前失态，就连忙喊他赶紧吃早餐。
她今天就回村里，把两个侄子托付给大嫂照顾几天，不去部队出一顿气，实在是憋屈的慌。
早知道那女人这么对自己的孩子， 在火车站见面的时候她非得打的她爬不起来为止。
越想越气，心里已经准备把最讨厌的堂嫂也一起叫过去，给点钱让她去耍无赖。
徐春生感觉到婶子身上的怒气，值得非常非常认真的吃着包子，他并不想挨骂。
过了20来分钟，徐志星终于回到家里， 一边吃包子一边跟大侄子了解村里的近况。
听到他们昨晚看了电影，羡慕的包子都快吞不下去了。
叽叽喳喳的让大侄子把昨晚的电影内容说出来，可把苏美美烦的不行，自己进屋里去收拾要带的东西。
自家丈夫这个性格不带去吵架都觉得可惜， 可是他假期没那么容易请，只得把这个想法给压了下去。
虎妮的性子拉去吵架也可以， 但是她才刚从外地回来，短时间内大伯哥肯定不给出远门，还是算了。
看来只能从自己娘家这边找个嘴巴又厉害又吃不了亏的人。
徐志星掏出口袋里头的单子，挠挠头说道：“财务部的同志得磨蹭到九点多才上班，到时候你跟我一起去。”
徐春生接过单子一看：“205斤，123块钱。”这还不如他们做手工制品赚的多。
“可不是嘛，往后弄个养猪场也挺好赚的。 一只小猪仔15块钱，一年到头打猪草去喂费不了多少功夫，等两年就可以卖了，赚挺多，但那也是辛苦钱。”
他十五六岁的时候，也给村里养过猪，知道其中的辛苦，一百多块钱是普通家庭一家几口的全部收入，有钱赚谁还会嫌辛苦，一只也是养，两只也是养，偷摸这样利润能对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