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繁华，实则如同泡沫一般脆弱。
凌天注视着风影略显单薄的背影，神情有些恍惚，倒了两杯水，递过，顺着对方的视线看去，入目一片繁华盛景，忍不住感叹道：“如果给我们时间发展，我们不会比任何文明弱。”
接过水杯，风影收回目光，瞥了凌天一眼，没有说话。
只不过那略带嘲讽的目光，是无论如何都隐藏不住的，仿佛在看一个智障，明明什么都没说，但他却是读懂了对方的意思。
一旁的希尔忍不住插嘴道：“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我们文明观察了你们几千年时间，对于你们的发展情况可谓是了如指掌，这方面我们最有发言权，从原始社会到封建社会，进入蒸汽时代，跨入电气时代，乃至现代，掌握了核能的你们，仍旧没有解决一个根本性问题，你知道我所说的是那个问题吗？”
希尔心情颇为不错，一股难以言喻的优越感涌上心头，她不介意跟这个天真的家伙聊聊，让他明白，现实的残酷。
端着水杯，风影轻轻喝了一口，目光扫了希尔一眼，没有说话。
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的凌雪也忍不住皱起眉头，思索着对方口中的问题，很显然，这个问题有些超出她的理解范畴，又或者没能想到那个关键点，一时间无法给出答案。
凌天同样皱着眉头，他不傻，不然也不会坐等保送，大脑飞速思考，他不着痕迹地瞥了希尔一眼，发现对方还是那副慵懒模样，斜躺在沙发上，正玩味地注视着自己。
根本性问题，能称之为根本性问题的问题很少，绝对不多。
凌天思索着，社会发展历程，无论是什么文明，都必须遵守从低级到高级发展的规则，没可能从高级往低级发展，文明想要发展，提升科技水准，需要做到哪些条件？
一瞬间，凌天想到了很多。
科技想要发展，少不了研究人员的努力，研究人员、教育水准、社会待遇、社会重视程度、资源倾斜程度、社会认知程度、思想主体结构、文化大一统……
蓦然，凌天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向希尔，用着颤巍巍的语调说道：“一统！”
“一统？”
凌雪看着凌天，凌天看着希尔，而希尔则是将目光投向了站在窗边看风景的风影，无视所有人目光全都集中一起，纷纷行注目礼，相比较凌天眼中的热切，凌雪眼中的疑惑，希尔的目光则显得有些意味不明，似是有些得意，又有些考量。
风影面不改色，扫了众人一眼，说道：“一统。”
“首先，你先要了解文明的定义。”
凌雪拿着手机，举手发言道：“文明，是历史以来沉淀下来的，对客观世界的适应和认知、符合精神追求、能被绝大多数认可和接受的文化精神、发明创造以及公序良俗的总和。”
“……”
希尔看了她一眼，这群人中，就这个人她看不顺眼。
风影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她看向凌天问道：“地球上现在有多少文明？”
凌天眨了眨眼，如果按照上面的定义，那就有很多种解释了，不过主体应该是不会变的，他有些不确定回答道：“一个？”
“难不成是两个？”
“嗯，不会是三个吧？”
希尔摇了摇头，暗自感叹，刚还说这孩子聪明，现在一看，不过如此，简直浪费老娘时间与精力。
凌雪以手扶额，这回答跟没回答似乎没有太大区别，不过这个问题也的确不好回答，怎么说都能说得通，没有确定答案嘛。
“为什么说是一个文明？”风影问。
“统称-人类文明。”凌天答道。
“那为什么说两个文明？”风影又问。
“东西方两个文明主体。”
“那为什么说三个文明？”风影再问。
“黄、白、黑三色人种，形体各异。”
风影翻了个白眼，什么都没说，一旁的希尔已经笑喷了，捂着肚子哈哈大笑，在沙发上滚来滚去。
“哈哈哈，照你这么想，似乎也没错，哈哈哈……”
凌天略显尴尬，难不成自己想的太多了，答案其实很简单？
“我不管你怎么想，你只需要知道一件事情，科技的发展离不开能源的开发，某种程度上来讲，科技等级的划分是依靠能量级别来判定，地球上的能源是有限的，从化学能到核能的转变，是一次科技的跃迁，也代表着一级文明的象征。”
“你们目前的科技水准很明显达不到这种层次，期间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不过其中的关键性技术想必你们已经得到了资料，只要解析成功，会极大缩短这个过程，到时候你们科技发展将会迎来一个爆发期，其附属科技会如同雨后春笋般被研究开发出来。”
“当然，前提是扛下即将到来的灾难，不然说什么都是空谈。”
“一个文明想要发展，就必须集中所有力量攻克科技壁垒，低级文明可能会因为某个大科学家的出现从而推动文明进程一大步，但随着文明等级提高，研究方向进一步明确细分，类型繁多，这种现象就会越来越少，不集中力量很容易就会被锁死其中，直到文明灭绝。”
知道的越多，就越能察觉到自己的无知。
这一刻，他忽然有些理解为什么白羽会突然选择离开了，自己和这两个人完全就不在层次，在她们看来显而易见的问题，在自己这里就是需要耗费大量时间与精力来思考，气人的是，他还不能保证问题答案的准确性。
对此，凌天唯有苦笑。
这种每时每刻都能感受到自己渺小的感受，十分打击正常人的自信心。
好在经历过这段时间战火洗礼，比这更加绝望的事情他也体会过，相比较于学识上的碾压，他更加在意实力上的差距。
他现在的处境就好比身陷狼群包围中的羊羔，尖牙利爪之下，卑微如他，可以说毫无还手之力。
面对这种存在，如不是早就训练出一副大心脏，凌天都不知道自己应该怎样坚持，对方不经意间流露而出的气势，就需要他竭力去抵抗，去适应，去习惯这种感觉。
蓦然，凌天忽然想到了自己那群所谓的战友，他们完成考核后获得异能锁，初步拥有力量，想必应该是欣喜若狂吧！
羡慕了这么长时间，终于得偿所愿，那种心情，一定十分美妙。
见凌天陷入沉思，风影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瞥了眼希尔，示意离开。希尔看着一副冷冰冰模样的风影，忍不住瘪了瘪嘴，起身跟在后面走出房间。
关上门，便开口问道：“你为什么要跟他说那么多，以你们的文明科技水准，随时都可以离开，为什么要这般在乎这个弱小的文明，我可不相信你们会如此好心，更别说在你们出现之前，我们文明内部并没有收纳任何有关你们的信息资料，你们来自哪里？”
一个文明的诞生，从微末中崛起，漫长的时间过程中会形成这个文明独有的特色，这是深刻灵魂中的印记，辨识度极高，可她观察这么久，除了双方实力不对等之外，其他方面近乎一模一样，形体、行为模式、思考方式、乃至潜意识性反应，只是这怎么可能？
如果非要选一个猜测，她更愿意相信它们本就是一体的，只是因为某种原因导致一方发展迅速，另一方发展缓慢，而这个原因，可能是因为某个高级文明的一场实验。
希尔暗暗思索起来，感觉自己距离真相十分接近。
“呵呵，你别想着从我这里套出任何有用的情报，你的任务就是临时搭建起一道通讯链路，我的任务就是看住你，在有消息传来之前，你只需要老老实实在这里待着就行了，其他的事情会有其他人负责处理……”
看着风影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希尔顿感自讨没趣，眼前这个女人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冷淡，再加上实力不错，她也没有动手的心思，做好自己本职工作，充当一个传话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