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奇才从来没见过那么大的狐狸。
几乎在他声音落下的刹那，九条巨大的尾巴便暴涨千倍，遮蔽了整个天空。
宛如一团不断膨胀的花团，将整个空间全部塞满！
长长的狐爪伸出数十丈，狠狠拍在他面前的铁栅栏上。
凤云色变，数十丈的灵符从四面八方飞来，汇聚成一条条锁链，将九条巨大的狐尾狠狠压在地上。
“哧哧哧”的声音不断响起，无数的白烟从狐尾上飘出。
九尾狐昂首尖叫，声音无比怨毒。
“陆雪，总有一天，我要你魂飞魄散！”
声音带着恐怖的穿透力，直指灵魂，震得整座阵法隆隆巨响。
即便李奇才站在铁门外，有数层阵法保护，还是觉得脑袋一沉，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等他再醒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恢复了平静。
掀翻的湖水、倾覆的山林、倒塌的凉亭……一切都已经恢复如初，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
可李奇才抬头看去，那一道道闪烁的阵法还没有消失。
“到底是我孤寂太久，心性不坚，着了你们的道。”
九尾狐回首，自嘲地笑了笑，向李奇才张开了手掌。
李奇才毫不犹豫就把善良丹丢了进去。
九尾狐把玩着丹药，一对狭长的凤眼看透人心，“你知道这善良丹有多可怕吗？”
李奇才盯着她的尾巴沉默不语。
九尾狐眨了眨眼睛，一股股淡淡的魅意，从声音中扩散。
“陆雪在这里布置了阵法，只要妖气翻涌，阵法便会自行启动，折磨我们。只有吃了这善良丹，才能缓解阵法的痛苦。”
“善良丹不仅能净化我们的妖气，而且蕴含道法‘皆’字真言，操控人心，逼着我们改邪归正。”
她轻蔑一笑，神情悲戚而又无奈，“等我们神志不清了，看开了一切，真正领悟了这‘皆’字，善良丹也就失效了，我们也就能走出这镇妖山了。”
“可我问你，将一切都放下，就真的是正确的吗？莫说我妖族，就是你人族，七情六欲，又有几人放下？”
“昏君贪恋酒色，烽火戏诸侯；将领痴迷红尘，冲关怒舍家国……这世上的人，哪个不是佛魔一念，凭什么我们就要被关在这里，吃丹药，悟善恶！”
九尾狐伤心落泪，披肩无声滑落，露出雪白的肩膀，无形的妖气更是让四周逐渐变得朦胧。
她抬起头，望着李奇才，眼角缓缓滑落一颗晶莹的泪珠。
这一瞬，天地失色。
她哽咽道：“少年郎，回答我，什么是善，什么是恶。”
李奇才愣愣地看着她的尾巴，依旧不语。
九尾狐黛眉微蹙，这人不看自己裸露的肌肤，看尾巴作甚？
“你在想什么？”
李奇才愣愣地道：“我在想这上好的狐皮要是做成衣服，不知道能卖多少灵石。而且你这尾巴还能变大，按照刚才的尺寸，百十来件绝没问题，这样一算，简直发大了！”
九尾狐面色僵硬，浑身的媚意在顷刻之间当然无存。
这小子，是傻子吧！
或者……对方故意嘲讽他？
她的俏脸逐渐阴沉下来，些许淡淡的绒毛出现在了她的脸上，洁白的贝齿也露出了獠牙。
李奇才连忙道：“你别误会，我没有其他意思。”
“哼，为了我们这一身皮毛，你们修士杀的狐妖还少吗？”九尾狐愤愤地道。
“你没杀修士吗？”李奇才反问道。
“哈哈，自然杀了，杀了成千上万，连我自己都数不过来了！”九尾狐大笑。
李奇才一摊手，道：“那不就结了。”
九尾狐一怔，李奇才自顾自地道：“你杀我，我杀你，谁也别说谁邪恶，谁也别说谁善良。”
九尾狐面色十分怪异，上下打量着李奇才道：“你这人……怎么……如此奇怪？”
“有什么可奇怪的，很现实好不好。如果将来有一天，我杀妖，我不会有一丝怜悯，那是我的实力，我的本事。
反过来，我被妖杀，只怪我自己本事不高，手段不厉。”
“你们修士，不是很喜欢把正义邪恶挂在嘴边吗？”九尾狐蹙眉道。
李奇才翻了翻白眼，“你指望我给你讲修士和妖族的正邪？得了吧，我可没那本事。几万年了，都没争出个一二三来，我哪分得清。
再说，我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啊，有那时间，还不如多赚两块灵石来的实在。我是实干派，不是理论派。”
李奇才靠近铁笼，小心翼翼地道：“话说，九尾狐，咱俩商量个事儿，把你尾巴卖我一条呗？什么价钱你开。不妨偷偷告诉你，陆雪师父对我极好，只要你卖我一条尾巴，我让她给你开后门，把阵法弄软和点。”
饶是以九尾狐狡猾的脑袋，一时之间也有些转不过弯来。
上一秒他还说正邪，怎么下一刻突然就扯到做生意上了？
她酝酿了这么久，暗中施展了如此之多的魅惑之术，又不惜裸露身躯，自认为哪怕是见惯了绝色美人的皇帝，此刻恐怕也已经沦陷。
怎么这个小子，满脑子都是灵石？反倒没有任何欲望呢？
“你……是不是太监。”九尾狐突然面色怪异地道。
李奇才愣了愣，勃然大怒，一巴掌拍在铁门上，“放屁！老子纯阳之体怎么可能是太监！你见过纯阳之体的太监吗？”
九尾狐呆呆地看着李奇才。
从始至终一脸平静的少年，此刻竟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猴子，气的直跺脚，最后扭头道：
“不卖拉倒，明天我就让陆雪把这里的阵法再加强一倍！电死你！”
“噗～咯咯咯……咯咯咯咯……哈哈哈哈啊……”
九尾狐忽然放声大笑，笑的花枝乱颤，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李奇才看得一阵害怕。
这狐狸咋了？
不是那丹药有问题，毒疯了吧。
“哈哈哈……原来我们……如此可笑……哈哈哈……真是一帮……跳梁小丑……哈哈哈……”
李奇才看得直摇头，疯了疯了，和精神病一模一样。
九尾狐看到李奇才仓皇逃跑，连忙出声，“李奇才，我卖你！”
李奇才脚步一停，“嗖”的一声就窜了回来，抱着铁笼眉飞色舞，“美女，果真？”
九尾狐又是一愣，这是他第一次叫自己“美女”吧，之前用了那么多手段，他都没有给个好脸色。
这人到底什么脑子？
“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