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杯！”
世界树驻铁岭市办事处楼下，专属于办事员的休息区。
第一勘探小队的成员难得一聚，每个人都举着杯盏，互相碰杯。
饭桌上各种预制菜，看着鲜艳，但味道着实谈不上有多好吃。
只能说下酒还行。
原本是说到外面的星级餐厅用餐的，后来听纳兰束说这是“没意义”的事情之后。
大家就在附近的酒店订了顿酒席，送到办事处，也算是庆祝重逢了。
“纳兰先生，当年可真是对不住啊。”
白秀桃特意穿着小礼服过来，画了淡妆，比之当年素面朝天时少了不少骄横，多了不少韵味：
“我当时的性格实在不好相处，请您谅解。”
“我先自罚一杯。”
说着，她一口闷，然后一头栽倒在桌面上。
直接醉倒。
“她……她喝不了酒，从小就这样。”
许姜表情略有尴尬地向纳兰束解释。
至于其他人，似乎早已知道这事，没受任何影响地继续干杯。
“你跟她已经结婚了是吧。”
纳兰束注意到这两个人左手无名指上的同款戒指，问道：
“你们真是从小到大一直都是在一起啊。”
许姜涨红着脸，挠了挠后脑勺，傻笑着点点头：
“没办法啊，她的脾气差，可我又不能不管她……”
说到这里，他戳戳纳兰束的腰，贴着耳朵小声说：
“想我这样的还好。”
“楚队长的可就老惨了。”
“你过来一下，我跟你说说。”
纳兰束看了眼对面喝得正嗨，没有空理会这边的两女一男，也低声问许姜：
“细说。”
于是，在许姜偷偷摸摸的讲述中，纳兰束也算是了解了有关对面三人的故事。
在纳兰束离开了之后，勘探小队就在这个地下城市执行任务。
由于市长等管理人员的配合，小队也就很快完成任务，然后无事可做。
哪怕是后来组织在这里设立了驻扎站点，工作也是无比清闲。
可能也每个月就领工资的时候，会来那么一趟。
因此，所有人又在当地找了几个适合自己的普通人工作。
“我在我们小区当物业，秀桃在小区楼下的小学当老师。”
许姜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白秀桃，然后视线飘向对面三人：
“原本毅伍和玫琪考了事业编，戚伶——也就是那个70号，开了个花店。”
其实不用刻意提示，纳兰束也知道。
所以，他接着问：
“然后呢？”
“然后啊，事情就变得一言难尽了。”
许姜喝了口酒，然后把剩下半杯倒到白秀桃的那个空杯里，推了她一把：
“起来，你还没喝完呢。”
“噢噢……”
白秀桃勉强睁开眼睛，举起自己面前的酒喝下，又倒下了。
“得定时喂酒，不然她会起来发酒疯。”
注意到纳兰束不解的目光，许姜解释说。
之后的事情，确实如讲述者所说，一言难尽。
可能是受到了许姜、白秀桃两人在一起事情的刺激。
楚毅伍年少不甘寂寞的心，变得蠢蠢欲动。
他喜欢上了漂亮恬静的陆玫琪。
之后便是非常俗套的恋爱剧情，总之历经千辛万苦，总算是让楚毅伍追到了这个女孩。
最开始的那段时间，二人的关系非常正常，就是非常常见的情侣关系。
直到一次偶然，这对情侣一起去看了一场名叫《黑兽与奥加》的电影。
剧情不必多说，但里面有两个主人公，是女♀通。
于是在看完电影后，二人对于主人公们这份感情的实质，产生了讨论。
楚毅伍认为女2喜欢女1，主要是基于对更优秀者的仰慕之情。
而陆玫琪对此反驳极为强烈，认为单纯只是因为她们年纪小不懂事，等长大她们就会分开。
并以自身为例，说自己对戚伶很仰慕。
“难道我也是女♀通。”
而或许是为了论证自己观点的正确，也可能是为了图个新鲜。
于是楚毅伍让自己的女朋友陆玫琪，按照电影里的模式，与戚伶相处一段时间。
结果……
“结果玫琪把毅伍给踹了，然后和戚伶在了一起。”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许姜几乎是眼睛时刻关注着对面，用极低的声音与极慢的语速说的。
生怕对面会听见。
纳兰束听得完，心说坏了。
肯定是自己留在戚伶身上的那些血液惹的祸。
要知道，对于信徒们而言，神明的血液非常具有吸引力。
可类比至于冰与瘾君子。
当初为了救戚伶，纳兰束让她沐浴自己的血液重生。
可以说，这姑娘都腌入味味了。
要是他没记错，直到自己离开，陆玫琪一直都是和戚伶爱挨最近。
而且很长一段时间，她们都住在一起。
要是说起莫名其妙的感情，陆玫琪对于戚伶，或许有。
原本大概真的只是仰慕之情，但被神明血液的放大。
那可真是越来越分不清了。
不过思来想去，也不全是纳兰束的责任。
要不是那部电影，不是楚毅伍作死，推波助澜。
事情不一定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这件事给毅伍造成了很大的打击，他开始变得很颓废 。”
“编制也辞了，缩在办事处里，也不愿再与其他人交流。”
“他也有找过几次玫琪，想复合，被严词拒绝了。”
言至于此，许姜忍不住叹息：
“希望调回A市之后，他能在新环境里恢复过来吧。”
……
之后的事情，无非也就是喝酒吃菜吹牛。
直到了深夜，聚会结束，各回各家。
现场有两个人是醉倒的，也就是楚毅伍和白秀桃。
后者是因为体质原因，前者是真的在借酒消愁了。
喝到后面边哭边喝，属实是把在场的人都看麻了。
许姜和陆玫琪属于中醉，还有意识但不多那种。
至于纳兰束和戚伶，就是一点醉意也没有的。
在把许姜和白秀桃送回家，纳兰束、陆玫琪、戚伶三人坐在车里，向着办事处的方向驶回。
“刚才我看见你一直和许姜聊天，不好意思插嘴。”
驾驶座上，戚伶对坐在副驾驶座上的纳兰束说：
“能再次见到您，我很高兴。”
纳兰束没有接她的话，看了眼后驾驶座上呼呼大睡的陆玫琪：
“你怎么跟她在一起了？”
“你明明就不喜欢她。”
不得不说，从纳兰束嘴里说出这些话总是有种莫名的讽刺感。
戚伶沉默半晌，才缓缓点头：
“是的，我确实没有……太喜欢她。”
“只是因为她喜欢我，依赖我，我才回馈给她同样的……照顾罢了。”
她在说最后几个字的时候，眼神倦怠，空虚得像放在黑暗里的镜子。
“就像你哥哥那样？”
纳兰束问。
这句话犹如一道惊雷，戚伶脸上头一次露出悲伤，无奈，以及愤恨到尽头的哀恸。
“他已经死了，尸体散落在了这座城市的每个角落。”
“我吃了他，除了你们这些外来者，这座城市的每个人都吃过他的血肉，吃过他们的血肉。”
女孩泪水无声落下，咬着嘴唇，血流了出来：
“可祂是对的，每个人都没错。”
戚伶猛地踩下刹车，头抵在驾驶盘上，血与泪混着滴下。
纳兰束静静地看着她，问：
“你见过造物主了么？”
女孩声音有些嘶哑，哽咽得呼吸都开始变困难：
“见过。”
“祂毫无保留地告诉了我一切。”
“我想杀了祂，可……可是祂根本就没错！”
纳兰束等她平静下来，才淡淡地对她说：
“把后座那个女孩送回去之后，跟我去个地方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