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讲话，又踮着脚尖回到鬼神身边。
“那个……”鬼神摸了摸鼻尖，“你可以不用这么小心。”
常空狠狠地瞪了鬼神一眼：“保护现场啊！万一破坏了证据怎么办？”
“不会破坏的。”
鬼神一边说着，一边用自己的导盲杖戳向开着飞机的副机长。
和常空一样，导盲杖也穿过了副机长的身体，而副机长只是模糊了一下。鬼神又拿导盲杖戳着前方地面的一洼鲜血，竟是一圈涟漪也没弄起来。
常空更好奇了：“这个黑白世界到底是什么啊？”
“说了以后再教你了。”鬼神再次搭上常空的肩膀，“走，找凶手聊一会儿去。”
“可我还没说……”
不等常空说完，熟悉的眩晕感袭来，下一秒常空和鬼神就出现在了另一个地方。
鬼神脚下的白色圆环已经收回，常空眼中的世界又变成了彩色的。
“请各位乘客，飞机马上就要降落在东途市渔墙机场，请各位乘客回原位坐好，系好安全带， 收起小着板，将座椅靠背调整到正常位置。所有个人电脑及电子设备必须处于关闭状态。谢谢您的配合。”
杨小雅放下广播的小喇叭，解开安全带，站起身来，看着面前的少年和盲人。
“盲探？”她开了个玩笑。
常空看着眼前的空乘姐姐，他总算知道上厕所问她路时感觉她脸上有些不对劲是哪里不对劲了——她左眼的眼睫毛比右眼要长一些。
而夹在机长领口的那个小物件，正是一个假睫毛！
而她的脚下……也确实沾染了血迹。
“如、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另、另一个卫生间里的鲜血是、是机长的吧？”常空壮着胆子说道。
杨小雅愣了一下，这才意识到似乎面前的这个高中生才是领头的。
“高中的福尔摩斯？”她托着下巴，一点儿也不慌张，“emmm怎么念来着……滚筒洗衣机？”
她的确太平静了啊。
常空想着。
就好像是故意让自己发现一样。
“不闹了。”杨小雅伸出自己的手腕，指甲缝里是已经发黑了的鲜血，“我被捕啦！”
鬼神心里有点儿尴尬，因为自己并没有手铐。
“在此之前我想再问个问题。”鬼神对着杨小雅说道。
常空的左眼又开始发热。
“问我？”杨小雅瞪大了眼睛，居然有些可爱。
“不，是问……”鬼神摇摇头，他皱眉想了半天，似是没想起来，从灰布袋里拿出平板塞给常空，“帮我看看第三页、第148行的名字。”
常空熟练地打开Excel表格，缓缓地念出一个名字：“……温诺。”
杨小雅娇躯一震，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
“嘶……”常空揉了揉左眼，他知道又要看到那个黑白的世界了，好像和鬼神白色圆环笼罩下的那个世界是同一个。
虽然有着充分的心理准备，但再次看到杨小雅变得青面獠牙，心里还是有些发憷。
这是一个【厉鬼】！
在厉鬼名单第三页、第148位的厉鬼，名叫温诺，死于……三年之前。
“啧，别傻站着啊常空。”鬼神皱起眉头，“不是给了你整整一盒么？这个时候不拿出来，你还想什么时候拿？”
常空急忙从裤兜里掏出一盒黑色的名片，拿出一张对杨小雅……或者说，对着温诺说道：“你、你……你想要吗？”
温诺：“……”
常空有些着急：“绝对正、正……啊正品，童、童叟无欺……”
鬼神：“……”
温诺：“……”
眼看着气氛逐渐尴尬，鬼神活动了一下颈椎和手腕，对常空解释道：“瓜娃娃，她要是想要，就不会三年之前逃走了。”
说罢，轻轻伸出右手，下一瞬间便出现在了厉鬼温诺的面前，温诺如同丧失了全部行动能力一般，动弹不得，任由鬼神的指头轻轻地点在了她的眉心。
“嗡！”的一声，常空捂住了耳朵。
接着就是凄厉地嘶喊，好像……温诺的厉鬼之魂在被强行剥离杨小雅的身躯。
鬼神掏出一只玫瑰花，轻轻吸了一口玫瑰的清香，然后丢在已经瘫软在座位上的杨小雅的腿上。
还没放够一秒钟，常空便如行云流水一般捡起来，又放回到鬼神的灰布袋里。
鬼神转过身来：“干嘛？这是我的标志……”
“标、标志个屁屁……”
在看到鬼神掏出红玫瑰的那一刹那，常空心里就有一种直觉，前些日子突然又开始出现在全国各地的那位【玫瑰行者】很可能就是身边的鬼神，毕竟……能横跨五百年岁月却依然神龙不见首尾的，也只有作为神灵的他能做到了。
常空瞪了鬼神一眼：“让警、警察看见，【玫瑰行者】就、就成凶、凶手了。”
鬼神有点儿心虚，做了50年，他又怎么不知道大家给自己取的这个外号呢。
“咦？”常空看向伏在地上的厉鬼温诺。
刚刚被强行剥离出杨小雅的人体，温诺的魂体正处于一种极为虚弱的半透明状态，而常空和鬼神刚刚聊天，不过半分钟，厉鬼温诺的鬼魂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实起来。
“嘿嘿嘿嘿嘿……”温诺站起身来，能隐隐看出看出她原本精致的脸颊，但脸上凌乱的口红痕迹和血红的双目显得她狰狞无比，她看着对面那个带着墨镜的男人，言语轻松，“你比三年之前的两位地府的行者要强不少啊。”
鬼神没有说话，用导盲杖轻轻敲了一下地面。
那道白色的光环从鬼神脚下展开，包裹住了前面的温诺。
“嗯，原来如此……”鬼神嘴角上扬，“你也有叛神组织的卷轴。”
温诺双目一凝，面色拉了下来。
卷轴？
常空眼珠一转，无数回忆涌入脑海，他精准地捕捉到了上一次卷轴出现的时候。
是差点儿被马小刚打死的那次。
好像是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虽然鬼神并未与他过多说明，但常空已经在逐渐靠近某个真相了。
嗯，小爷真聪明。
但还不等常空自我感觉良好，眼前黑影闪过，厉鬼温诺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自己的近前。
这是……怎么敢的呀……
先不说自己旁边就是一个万能无敌的鬼神，就光说自己这一身男子汉的旺盛阳气，还不分分钟灭了一个鬼魂？？
诶不对……好像厉鬼就是吃这个的！！！
仓促之间，常空伸出双手，像是要抓住面前飞来的厉鬼。
但一个普通人类生灵又如何能抓住没有实体的厉鬼呢……温诺不屑地笑着。
“啪！”
诶等会儿？
常空稳稳地拍住了温诺的脸颊，硬生生止住了她前扑的趋势。
胸腔中的老君炉已经开始隆隆运转起来。
“你、你好呀……”常空咧出一个尽可能自然的笑容。
一人一鬼就这么尴尬地对视着。
他还真能抓到……
但更让温诺惊恐的是……自己一身的厉鬼怨气此刻消失得干干净净，心中一片清明。
不等温诺有更多的反应，鬼神的声音再次响彻耳边。
“忘川神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