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
紧攥的掌心缓缓张开。
邓天人注视着楚夜平静的眸子。
说道：“我不知道你真正的目的是什么，但你要清楚。”
“我选择的不是你，而是九州域的未来。”
然后，邓天人接过了楚夜手中的那枚黑子。
在邓天人接过棋子的时候，楚夜的嘴角挂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线。
声音传来：“其实，无论你的选择是什么，结果都一样。”
“你应该庆幸，你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邓天人眼皮一跳，忍不住道：“你太霸道了，有时候锋芒太盛并不是一件好事。”
“玄州很小，可九州域很大。”
“今日过后，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将目光落在玄州。”
“仅凭死营在荒域中掀起的杀戮，自会有人口诛笔伐。”
“为了堵住悠悠众口，到时候，有些人或者势力，他们即便不想管，也不得不管。”
此时，楚夜嘴角的笑容更加明显了。
虽然和楚夜接触不久。
可看着楚夜的笑容，邓天人本能的觉得没有好事。
果然，紧接着便听到楚夜道：“太羽天宫乃是玄州共主，若是有人能随随便便的将手伸进来。”
“那我选择你的意义又是什么？”
和聪明人说话，往往只需要说一半。
无疑，邓天人就是一个聪明人。
楚夜所说的话，通俗一点来讲就是，祸由我楚夜来闯，屁股就得让你邓天人来擦。
这才是达成交易的前提。
要不然，我为何要选择和你邓天人合作。
邓天人极力的想把自己从这件事中摘出去。
偏偏楚夜就是不让邓天人如愿。
“但，这并不重要……”
突然，楚夜话锋一转。
用极为平静的语气说道：“死营的凶名只能通过杀戮传播。”
“我并不介意死营有太多的敌人。”
“我只担心，这个世界心存光明的人太少，让他们不敢面对死营的屠刀。”
听闻此言，邓天人双目之中，精光爆动。
也不知道是被惊的，还是气的。
……
荒域之中万古如一。
不分白天和黑夜。
所以死营的杀戮到底持续了多久，没有人记得清。
只是当邓天人随着楚夜走进风渡陵时。
目光从最开始的震惊，逐渐的变得麻木。
自古以来，战争代表着杀戮。
可现在，邓天人对杀戮有了重新的定义。
死营才代表着杀戮。
玄州百宗仅存的二十万弟子，被斩首过半。
只有不到三千名弟子，被吓破了胆，早就逃之夭夭。
看着被鲜血浸透的风渡陵。
看着那一面在冷风中摇曳的曼陀罗血旗。
邓天人的内心深处，甚至有着一丝的恐惧。
他不禁怀疑起自己和楚夜选择合作。
到底是对？
还是错？
只是，现在邓天人已经没有了退路。
有时候，什么都不做，也是一种罪。
邓天人绝对不能什么都不做。
至少在玄州百宗的眼里是这样的。
所以，他向楚夜借了一把剑。
丑奴的九天剑。
这一剑，直接划破了邓天人的整个胸膛。
深可见骨。
说是要了邓天人大半条命也不为过。
在和楚夜的交易中，邓天人虽然摇摆不定。
可既成事实之后。
邓天人的心，比任何人都狠。
楚夜离开了，死营也离开了。
当凤追撤去领域，玄州百宗的长老从领域中走出来时。
印入眼帘的，便是一块巨大的青石巨碑。
上刻四个大字，用玄州百宗数十万弟子的鲜血而书，猩红而刺眼。
诸仙禁地！
石碑四周，便是数之不尽的尸体。
眼前的景象，已经彻底的击溃了他们内心的防线。
所有的声音就像卡在喉咙一般。
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每一个人脸上的表情都不一样。
有悲戚，有愤怒，也有痛苦……
除此之外，每个人都有一种共同的情绪。
恐惧。
深深的恐惧。
死营带来的杀戮，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深有体会。
所以对眼前的结果，没有人感到意外。
可亲眼所见之时，那种直观的震撼和给人带来的凉意，依旧无法用语言来描述。
“此地不宜久留，先离开再说。”
也不知是谁先开口了，但是没有一个人反对。
顾不得这些尸体，玄州百宗的长老们就像逃命似的，逃出了荒域。
——————
大周皇朝，帝都天宁城百里外有一个小镇。
名叫观雪镇。
但奇怪的是，观雪镇中从来不曾下过雪。
在外人眼中，观雪镇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小镇。
事实上，观雪镇的确很普通。
可极少有人知道，在观雪镇的地底，有着一座极其庞大的宫殿。
与其说是宫殿，不如说是一座建立在地底的城池。
其覆盖程度，已经下于十个观雪镇。
独特的建筑错落有序，四方墙体虽然加固，可气体流通，丝毫不显阻塞。
足以容纳数万人栖息。
如此手笔，在丑奴眼中虽然算不得什么，可在这人间足以令人惊叹。
“这就是公子口中的牍天幕府？”
一间隐秘的阁楼内，丑奴看着整座宫殿的布局，略带惊疑的问道。
在离开荒域之前，楚夜曾告诉丑奴。
他曾用了十年的时间，建立了一个名叫牍天幕府的组织。
这让丑奴很好奇。
楚夜所建立的这个牍天幕府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可到了这里，丑奴不免有些失望。
这所谓的牍天幕府中，竟然全都是一些没有修为的凡人。
连一个修行者都没有。
越是失望，丑奴的心中也就越疑惑。
丑奴不明白，以楚夜的神秘怎么会建立如此普通的一个组织呢？
对于丑奴的疑惑，楚夜只是点了点头，却又说道：“是，也不是。”
听到这模糊的回答，丑奴还未开口，就听见楚夜继续说道：“牍天幕府并不是一个独立的存在。”
“它和密网共存，却又凌驾于密网之上。”
“密网？”
丑奴更加疑惑了。
“密网是大周皇朝内最大的情报组织，它就像一张大网，覆盖了大周皇朝的每一个角落。”
“密网之下，无所遁形。”
“没有人能在密网的注视中，隐藏任何秘密。”
“因为密网的影子，可以是任何一个人。”
这时，楚夜身后，一名衣着华贵的胖子，突然开口说道。
正是陈九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