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阁之内。
苏荛依旧没有苏醒的意思。
眼前的情况，燕云舟爱莫能助。
他对于药理并不精通，刚才自己还是靠着姬离扔过的药罐罐强活。
如果要说打架的话，他起码还能在一众人中脱颖而出，不过自从见了姬离的能耐后，他才意识到什么叫天壤之别。
当然了，姬离是天，而他是地。
二者之间的差距无法逾越。
正当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姬离已经俯身来到了苏荛的面前。
她就像睡着了似的，对刚才所发生的一切没有任何感知。
不过这样也好。
燕云舟一时之间分不清，苏荛是还没有从危险中脱离，还是姬离单纯的不想让她知道。
或许，后者的可能性最大。
毕竟按照他的能力，肯定不会将苏荛置于危险当中。
姬离干脆的划开了自己的手腕，动作干净利索，没有半点的犹豫，甚至连眉头没有皱一下。
他轻轻地将手腕贴合在了她的唇边，温声安抚道：“姐姐，再睡一会吧。”
不断滴落的血珠慢慢的流入了她的唇齿间。
光影之下，那些如断线珍珠般的血珠闪着妖娆的色彩。
苏荛的脸色也渐渐的红润了起来。
她甚至在餍足后，发出了一声难以抑制的喘息。姬离这才缓缓的收回了手，手腕处的伤口也在收回的那一刻瞬间愈合。
他的脸上也浮现出了一丝难得的柔软，仿佛刚才的杀神状态不过是燕云舟的错觉。
燕云舟知道姬离一直以来都在压抑着自己的另一面，从他见到姬离的那一刻便知道了。他不过是碍于苏荛的存在，才下意识的收敛了爪牙。
就例如幻境之内。
那才是他真实的面目。
也正如眼下……
其实，审判才刚刚开始。
不知在什么时候，姬离已经悄无声息的来到了他的面前。
燕云舟正在原地打坐疗愈伤口，因为对方的出现，他难得有些慌乱。
两人的视线撞在了一处。
姬离正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眼中翻腾的深邃让人看不到底。
二人高度之间的差别，让燕云舟渐渐感受到了一股没来由的压迫感。
他的气息有些不稳，愈合的伤处再次崩裂并快速的渗出了血气。
姬离觉察出了他的异常。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竟然臭着脸蹲在了燕云舟的面前，就连身上所散发的威压也被他不情不愿的收敛了起来。
答应过姐姐的话不能食言。
更何况刚刚燕云舟这小子还吃了不少嵊幽谷的宝药。
他可不想再因为对方伤处的崩裂再搭上几颗。
“为什么要利用姐姐？”姬离的眼神像一把锋利的刀子，狠狠地扎中了燕云舟的心窝。
燕云舟知道他无法瞒过姬离的眼睛，更不要妄图在对方的眼皮子底下撒谎。
如若不然，他的下场会比那位自大的邪神还要惨。
当然了，事到如今，他也没打算说谎。
毕竟谎言到了揭晓的时刻，已经没有了隐瞒的价值。
“为了救出我师父。”他言简意赅的答道。
姬离的眼眸转了转，冷冷的问道：“所以，你根本不是燕云舟，你是窥星阁的人？”
燕云舟微微发怔，他没有料到姬离会这么快猜出事情的原委。
也难怪，这小子一直在扮猪吃虎，说不定早就有了自己的猜测，不过是碍于苏荛的面子才配合自己演了这么久的戏。
他忽然有些想问对方：
当初在幻境内的时候，他到底是不是真的没有觉醒自我意识。
或许，姬离那个时候也是在演戏呢？
不过，燕云舟没有开口。
“没错，我……”想不到姬离会是第一个倾听自己秘密的人，多年来的隐忍让燕云舟渐渐放下了伪装。
姬离却不耐的打断道：“我对你的身世不感兴趣。”
他及时的闭上了嘴。
所谓听人劝吃饱饭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姬离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一拳打在了地上，再抬头时满眼都是难以抑制的怒气：“所以，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局。”
语气中无比的笃定，根本不给他反驳的机会。
燕云舟的嘴唇抖了抖。
对于这个问题，他难得的犹豫了。
期间他有过犹豫，甚至因为苏荛的原因，让他产生了从来不会有的动摇。
但每每当他想到窥星阁，想到惨死的同门。
他就无法继续扮演好一个仇人的儿子。
而且，在燕卓烨……
准确来说，应该是邪神，在它盯上苏荛的那一刻，先前布下的局就更没有回旋的余地了，所以他只能顺势而为。
他不断的麻痹着自己，哪怕事情败露，他也依旧有保下苏荛的能力。
但今日的事情就像一个巴掌重重的打醒了他。
如果姬离当时没有及时赶到。
甚至，只要再晚上几分钟，他和苏荛都会死在邪神的手里。
姬离迟迟没有等到燕云舟的回答，只见他面露悲怆，似乎陷入到了过往的回忆当中。
这让他十分的不爽：“你只需回答我是或不是。”
燕云舟这才回过了神，他的面上满是痛苦与纠结。
姬离越看越憋闷。
要说痛苦，谁能有他苦？明明已经查明了燕云舟就是一切背后的黑手，可是他却无法杀掉对方。
他觉得自己才是全天下最委屈、最憋闷的人。
偏偏还无法诉说……
他深吸了一口气，绯色的长剑直接现出了原型，在燕云舟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毫不犹豫的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只要再贴近一分，燕云舟必死无疑。
“从一开始，你就打算利用姐姐来完成这场局，是吗？”姬离这一次没有给他犹豫的时间，毕竟刚刚已经给过他太多次机会了，他甚至面无表情的提醒道，“三、二……”
每当数字减少后，燕云舟总能敏锐的感觉到绯剑和自己的距离正在不断的缩近。
直到脆弱的肌肤被绯剑毫不客气的划出了一道不深不浅的口子。
疼痛感让燕云舟找回了一丝还活着的真实感。
他终于在倒数结束前给出了答案：“是……”
期间的犹豫，在结果面前没有任何的说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