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马甲可能暴露了而已，又不是失去了法术，万物惊讶了一会之后便释然。
万一祈恕真的知道了一些他不该知道的东西的话，自己直接把那段记忆从他脑海里提取出来就行，还和以前一样，什么都不会变。
她朝陆杭生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稍稍解释了几句，随后转身离开，去找祈恕。
彼时，空无一人的教室里，祈恕正坐在他的位置上，旁边，是冷脸的陌生男人。
男人一字不落地报告着他查到的消息。
“少爷，您室友万物同学的入学信息和我查到的资料没有出入，在进入圣斯学院之前，她在x市的一所普通高中读书，成绩优异，性格开朗，很受学校里的老师同学欢迎。”
“另外，我也调查了她的户籍，父母双亡，自己一个人长大，身世和人际交往都没有任何的问题。”
祈恕没有说话，墨色的瞳孔沉沉地凝着，指节习惯性轻扣桌面，发出耐人寻味的声响。
谁也看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阿辉低垂着脑袋，不敢看，也不敢多嘴。
虽然他很好奇自家少爷为什么突然对一个特招生感兴趣，还让人去千里之外的x市调查，但他也清楚，这是主子的事，他一个下人，没资格问。
只要保持沉默，听从吩咐就是。
好半晌，祈恕才从思考中抬起头来，那双锐利的眸子是明显的疑惑。
阿辉跟在他身边很多年，是个信得过的人，所以，他的话不会有假。
可既然他没说谎，调查到的消息也没有出错的话，那为什么，万物的身上会有那么多的疑点呢？
不管是那一整包的百元钞票，还是远在黎洲之上的武力值，亦或是当众挑衅的胆量，无论何种，都和她的身世对应不上。
不仅对应不上，反而更像是两种人，两种截然不同的人。
阿辉看自家少爷那神情，想了想，又道：“少爷，有件事，我还需要向您禀告一下。”
祈恕挑眉，“说。”
“我们的人看到，中午刚下课的时候，万物被杨世杰那群人带去了小树林，看那样子应该是为了上午那件事，可不知怎的，他们后来没有动手。”
“没有动手？”
这倒是奇怪了，按照他对杨世杰的了解，这家伙可不是会忍气吞声的人，今天的事，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就这么轻飘飘揭过去的。
难不成，这里面还有别的他不知道的事情？
祈恕并不是那种会随意打探别人隐私的人，可万物的情况实在太特别。
她突然出现，身上又存在那么多不合理的地方，难免会让人多想。
尤其还是他这种身份特别的人。
突然——
一路顺畅找过来的万物打破了他们俩之间的沉默，“少年”背着手，快步朝里走。
“祈恕，你好快呀！”
“我饭都没吃，结果你已经回教室了。”
目光触及到旁边陌生的男人，脚步一顿，下意识看向祈恕。
祈恕还是保持着原本淡定的神情，丝毫不担心自己刚才的谈话是否被人听见。
甚至还明目张胆地吩咐：“查清楚。”
随后，挥挥手，示意阿辉离开。
万物只将视线放在那男人身上一小会，至于他是谁，她并不在乎。
大大咧咧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单手托腮，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祈恕。
祈恕可没有忘记她和陆杭生之间的关系，被这么一看，有些不自在。
语气别扭，问，“怎么了？”
万物回以一个歉意笑容，“没什么，就是来和你说一声，昨天不是特意要甩开你的。”
祈恕一怔。
甩开？所以说，昨晚她是发觉了自己的存在？
昨天晚上，万物刚出宿舍，祈恕就醒了，并且迅速地跟了上去。
但奇怪的是，他和万物中间间隔的时间并不长，按照他的身手及跟踪技术，即使未能第一时间跟上对方的步伐，但也不至于直接失去踪迹。
可事实却是，他从出门开始，就找不到人了，不仅找不到，就连一丝痕迹都没有查到，就好像，她是凭空消失。
要不是鬼神之说太过于脱离实际，说不定他还真会往这个方向去猜想。
对方已经开门见山，祈恕自然也不打算藏着掖着，“所以，你昨晚是故意甩开我？”
“是啊。”万物一脸坦然。
“为什么？”祈恕追问。
“还能为什么，无非是脸皮薄不好意思呗。”
“我担心黎洲的安全，但他又是因为我的原因才没回来了，我不好意思直接出去找他，只能等你们都睡了再出去。”
“可是你跟着我，那要是带着你的话，我安慰黎洲的话岂不是都会被你听见？我不好意思，只能甩开你。”
一番话，说的有理有据，且丝毫没有心虚的小表情，祈恕看不出什么别的来。
但他还是本能地觉得不对劲。
“那你是怎么甩开我的？”
“还能怎么甩开呀，就是发现有人跟着，然后躲起来，往别的地方跑咯。”
“就只是这样？”
“那你觉得是怎样？”
万物露出玩味的笑容，脑袋也一寸寸靠近，祈恕脑子里下意识就出现了上午的画面，心一紧，怔愣之后连忙后退，猛地站了起来，拉开距离。
万物笑得更放肆了。
看来，他应该是没看到自己隐身的画面。
这样最好，省事。
没有担忧之后，整个人放松无比，万物肆意地倚靠着桌子，一手托腮，一手撩发，就这么无聊又颇带趣味性地打量着面前人。
啧啧，好纯情啊，耳朵竟然红了。
刚刚还没有的吧，不会是刚才自己靠过去的时候红的吧？
心中突然涌起一股恶趣味，“祈恕，你耳朵怎么红了？”
被戳中心事，祈恕下意识想伸手捂住耳朵，不让自己的情绪暴露，但当视线一触即到对方那含着明显促狭笑意的眸子时，又硬生生地忍了下来。
他尽可能保持声线不变，冷硬道：“虽然很抱歉，但我还是想知道，你昨天那些钱哪来的？还有，你的身手？”
万物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事情，也并不觉得为难，说谎话嘛，还不是信手捏来。
语气还是那般的散漫：“钱？学校给的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可是特招生欸，我的成绩就是最好的本钱，学校为了挖我当然得给钱啦。”
“至于身手，我无父无母，又不是什么娇滴滴的大小姐，会打架不是很正常吗？像我这样的人，不会打架才不正常呢。”
祈恕从阿辉那里听说了万物是学校特地挖来的，但却没考虑到她是孤儿这一点。
少年那丝毫不在意的腔调，仿佛只是在说着一件和她没有任何关系的事情，这样的她，比直接将自己过往的苦难说出来还要惹人心疼。
他感同身受的难过。
心被愧疚所占满，语气也不自知地放软，祈恕的面上是看得出来的歉意，他看了万物好几眼，最终还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严肃道：“抱歉。”
万物不在意地挥了挥手，“没事，我都习惯了。”
祈恕：“……”
他好像要被歉疚给溺死了。
两人都没有说话，又再次保持着沉默。
尴尬的气氛在空气中蔓延。
最终，还是万物待不住了，撅着脑袋，试探问了句，“还有事吗？要没事的话我先去吃饭了？”
——
万物走后的某人：我真该死！不仅揭人家伤疤，还让人家饿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