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这个东西。
她什么都没说，一把捏碎了，犹如老鼠般“吱吱”声发出，这时小蛇才敢上前，激动极了：
“就是这个！”
小蛇咬牙切齿，“当初我在山里好好的修炼，就是有个这样的东西跑了进来，趁我不注意，进了我身体，后来……后来我就……”
青寻也察觉到了，当初她只觉得小蛇身上的气息不对，没曾想是这玩意儿。
解决了这事青寻和苏雅就彻底出发了，她们此行还是没有目的，一路上那条小蛇叽叽喳喳的，一点儿也不像条蛇，苏雅不止一次的悄声和青寻吐槽，它怕不是有两条舌头四个叉？
小蛇：“……”
我修炼了几百年，这点距离我能听到谢谢！
“嘿呀，蛇蛇，你还没有名字呢！”
苏雅突然想起来，青寻也沉吟着点头。
啊？名字？小蛇有些愣，自己以前也没谁说过这个，遇见的妖怪们都叫自己蛇妖，青寻之前也就是叫自己小蛇，还要取名字啊？小蛇蛇尾尖挠挠头，有些害羞，听说……人类的名字都是他们爹妈取的……嘿嘿……
“叫什么好呢？嗯……”
苏雅勾起嘴角，“叫小小，怎么样？”
小蛇僵硬……本大王好歹曾经是一名大妖，小小？这么搓的名字真的不会坠了本大王名头吗？？
苏雅斜遛它，现在可不就是小吗？
“不行！”小蛇抗议，坚持不肯，竖曈忽的一亮。
“想好了，大王！我就叫大王！”
青寻和苏雅眼神微妙，嘴角动了动，可看它那得意的小模样……算了算了，大王就大王吧。
………
一日，两人一蛇来到一个名为蒲州府的地界，这里是她们去过的城镇中最大的，也是最繁荣的，苏雅觉得不能就此错过，便央了青寻，想在此留一阵好好享受一番。
租用了个一进一出的小宅子，每日带着好吃懒做的蛇大王畅游在繁华的街道，听歌识曲儿，享受美好时光。
可惜有一句话说得好，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在这里，那就是人多了，什么妖魔鬼怪都跑出来了。
苏雅暗搓搓的看着茶楼台子上跳舞的女人，从表面上看，那是闭月羞花，美的让人自惭形秽。可在她们眼里，那就是个竖立的白毛狐狸，扭来扭去的，辣眼睛！
青寻看的也有些不适，赶紧转头看看苏雅洗洗眼睛。她倒不是讨厌这些生物，纯粹是这样的怪相她敬谢不敏。论相貌，本身就不俗的苏雅，又经过了保养和灵力洗刷，更是好看。
看着青寻意味深长，又满意的眼神，苏雅不自在的扭扭身子。看她移开眼神才好些，结果就听那边一声大吼。
“大胆妖孽，竟敢在此处惑乱人心！”
嗯嗯嗯？？
一名白衣女子持剑飞上了高台，义正言辞对着跳舞的歌姬。这声音有些耳熟，嗯，这衣服也眼熟，这人更是眼熟啊……
短短两个月遇到了两次道云宗的人，怎么这么巧？青寻饶有兴致的撑着下巴看着台上，这里会灵术的人可不少，却偏偏这姑娘出了头，其他人默不吭声，一看这里就有问题啊，傻子。
台上的女子胡玫闪躲开何流云的剑，心里有些恼怒，哪里来的大傻子，她可是合法妖怪，怎么如此粗鲁？
台下有人赶紧帮忙，还有打手也上去开打，这边跟着的道云宗弟子们虽然也不满意何流云如此莽撞，可眼看她要被人抓住了也只得出手，不大一会儿场面就乱的一团糟。
坐在外围的青寻两人吃着点心喝着茶，看的津津有味。
等他们把情况了解清楚时大堂没几人了，天也黑了，道云宗的一群弟子脸色一阵红一阵青。
胡玫更是冷笑不已。
“也不知哪儿来的无知，没见识就要学会低着头走路，跟个蠢货似的。”
“你！”何流云刚想回嘴，就被长老们的眼神警告回去。
她不甘的侧过了头，心头气不顺，结果刚好看见瞟了一眼旁边，跟青寻笑着准备离开的苏雅。
她难道也在嘲笑我？何流云本来就看不惯苏雅，这一下简直像捅了她的马蜂窝一般。
“站住，苏雅！”
青寻皱皱眉头，脚步顿了顿也不停接着往外走，苏雅也不屑，我理你是谁哦？
何流云简直气疯了，这个乡下丫头真是目中无人，更何况之前她身边还跟着一条蛇妖！手一扬，长剑脱手而出刺向苏雅。
其他人也没反应过来，青寻这下有些恼了，转身挥开长剑反向刺向何流云，几位道云宗长老阻挡不及，就眼睁睁的看着长长的剑整个刺穿了她的肩膀，冲击在地，吓傻了一群人。
大长老也在此，瞳孔微缩，刚刚就连他也阻挡不能，此女深不可测！
还有这个三师弟的孙女，怎如此任性妄为？眼下只有先封锁了她的穴道，避免流出更多的血。
青寻已经带着苏雅走近了他们，眼里全是冷漠，轻笑一声。
“喊我们站住是有什么事吗？”
何流云还未昏过去，她痛的有些麻木了，面对刚刚出手的青寻，她十分恐惧，苍白着脸低头不敢回话。其他人也大气不敢出，而且刚刚先出手不占理的可是何流云。
大长老无奈，收拾烂摊子。
“还请姑娘高抬贵手，回门之后我们必定严加管教。”
青寻看了他好一会儿，才道：
“如此……好自为之。”
青寻也不再多说，意味深长的看了眼他们，就转身离开。苏雅撇撇嘴，跟在身后，真扫兴，希望以后不要再遇到他们了。
大长老松口气，他自是不愿与青寻为敌，还有那苏雅，听弟子说过两个月前在白河镇遇到过她们，那里有个盘踞多年的大妖，蒙骗百姓献祭人命，苏雅能凭一己之力除了它，修为自然也不简单。万万想不到当年拒之门外的人有如此成就，大长老有些后悔。不过这些对苏雅来说也许是另外一种幸运。
在茶楼起的冲突大王并不知道，这里安全的很，在进城时就有人专门登记外地来的妖怪，一是监视二是保护，妖怪也不准在这里闹事，所以大王放心大胆的去浪，也不怕遇到想要收他的道士。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子曰，‘其为人也孝悌而好犯上者，鲜矣……”
清冷的娃娃音传来，苏雅往外看，大王回来了，摇着尾巴，嘴里还装模作样的念着文辞。
“去哪儿了？”苏雅给它倒了一小杯茶，也不管它能不能喝。
“咳咳！本大王今儿去私塾了，今天学到的可多了。”大王的尾巴要翘上天了……
“呀，看不出来你还是一条有文化的蛇呢。”苏雅逗它。
“哼，那是，本大王可是有追求的！”它得意极了，眼里全是傲娇的模样，逗的青寻都忍不住笑它。
在蒲州府待了近两个月，期间也没受到打扰，她们好好的玩儿了一通，接下来又踏上新的路途。
青寻寻到了很多的道家典籍，又杂又乱，不过天赋异禀的她们总是能够很快融会贯通，除此之外，其他的各种山川地理，百家典籍，儒学大作等等书类，她们也颇为喜爱。
十年……
又十年……
再十年……
一年复一年，十年复十年，她们的每天多姿多彩，有数不尽的趣事，可惜，时光不老，人，却总有老去的一天。
高山有云，雾深有鹿，海深有鲸。
这些年她们走走停停，去过高山见妖，去过海外识文，去过深海闻音。
时间如流水，只听见哗哗哗的声音就过去了。不知不觉就已过去四十载，这四十年间青寻和苏雅的步伐一直未曾停留，也见识了不少，如今，苏雅也成了头顶白丝的老人，青寻却一如既往，面容姣好，不曾显露出衰老的模样。
长路漫漫，自己却不能再走下去。苏雅感慨自己的一生，端是起伏不定，若不是青寻，估计自己真的会在虎丘村平平淡淡被困一生，回味过往，自己这一生值了！
大限将至，苏雅已经感觉到了，她躺在树下的摇椅上，曾经收的小徒儿也长大了，坐在一旁的石凳上满眼悲戚。
“她还没回来呢。”
“还未……应该快了，师父，您再等等，已经通知过青寻前辈，应该在路上了。”
“嗯……”她闭上了眼思绪蔓延，青寻自五年前离开就不曾再见，她走不动了，留在这座具有江南风情的宅子中，大王贪爱江南的热闹，也陪在她身边，时不时溜出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苏雅闭着的眼微微动了动，睁开眼，果然青寻就静静的站在另一边。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笑了笑，苏雅力气不多了。
“我要死了。”
青寻捻起一片飘落的绿叶，“你知道的，死亡也许并不是结束。”
她对着小徒弟摆了摆手，示意他先离开。
她轻轻的说着话，絮絮叨叨的，说着这些年的趣事，青寻也静静的听着，不打断她。
“青寻……我能知道……原因吗？”她最后还是问了出来。
她话说的不明白，青寻却知道她的意思，她沉默了会儿，该如何开口呢？有些犹豫，她的本源碎片散落在她身上。
苏雅没有听到回答，有些疑惑，笑了笑，也罢。
她们如以往那般各自静坐，沉浸在寂静中，慢慢的，苏雅的身体彻底失去了生机，透明的魂魄立在一旁，看着迟来一步的大王趴在那里哭唧唧。
青寻与她对视，片刻后，缓缓伸手，轻轻一握，苏雅就感觉到身体里某些东西被抽出，凝成一团青色的雾，与她气息相溶。
原来如此。
苏雅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是这样，这些东西在不知何时落在了她的身上，所以她才一直守护自己，不过这一生自己也知足了。
“这是我的本源。”
青寻感受着找回的力量，看向已成魂魄的苏雅。苏雅对她点头微笑，她已经明白了。
说着接引的魂差就到了，是几十年前见过的地府大将，谢必安，他一直关注着她们。
“又见面了。”
“谢大人？”
苏雅讶异，觉得自己还是挺厉害的，看，自己死后还是由地仙白无常接引呢。
谢必安点点头，苏雅的阳寿已尽，其本人一生都在除恶奔波，在人间受到了不少人称赞和供奉，对这样的人，为表尊敬，就由他亲自接引。
他刚到就看到了青寻收回本源场景，那股气息令人十分想要亲近。
到了离别的的时候了。
“我走了，你多保重。大王，你也要保护好自己。”苏雅郑重道别。
“嗯，有缘再见。”
“你也保重……”大王亮晶晶的竖曈看着她，十分伤心难过。
趁他们离开的一瞬间青寻弹指，灵光引入苏雅的魂体，谢必安看见了，带着惊讶的眼神逐渐消失。
青寻在这里站了一会儿，才看向大王，它也看着她，目光踌躇。
青寻笑了笑，摸摸它滑溜溜的头。
“她走了，你也自去吧。”
几十年打打闹闹的陪伴，对青寻纯属是怂的，对苏雅，大王却很是不舍，刚刚它也瞧见了青寻放了什么在苏雅身上，他总有预感她们总有一天会再次见面。
现在嘛，它摇了摇尾巴，看看苏雅留下的尸身，还是很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