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见觉得在期末高压的这段日子里她和杨清越的关系越来越熟悉。
这也许不是错觉。
当她有时赴周红宁的约，杨清越还会在贴吧上给她发消息，问她怎么今天不去图书馆。
看起来杨清越好像并不在意会和她扯上关系。
有几次在图书馆遇到了他的同学，他都会大大方方地和他们打招呼，没有想要掩饰的意思。
倒是陈见，常常会被那些男生太过调侃的眼神看得头皮发麻。
刘欣妍也在图书馆和他们偶遇过一次。
陈见也没有刻意躲开她。
许是刘欣妍已经渐渐放下了杨清越，她给陈见发消息的时候已经好奇多于不甘了。
【妞妞今天瘦了吗：你俩咋一起上自习了？在一起了？】
【moonlight：没有，就是朋友。纯学习，你别乱说。乱拳打死.jpg】
【妞妞今天瘦了吗：？你骗鬼呢。杨清越很久没在群里发消息了，我今天去打听了，说是一直和你一起上自习。就这关系，你跟我说朋友？】
【moonlight：我还没加上他qq。】
陈见只甩了一句话过去，刘欣妍就没再秒回。聊天框的界面一直显示对方正在输入，却始终没有一条消息发过来。
过了好一阵，刘欣妍却只回了两个字。
【妞妞今天瘦了吗：离谱。】
【moonlight：也许都算不上朋友。我就是给他占图书馆位置的工具人？】
【妞妞今天瘦了吗：……好像确实也是杨清越干得出来的事。】
陈见哭笑不得地看着刘欣妍回复的消息，想了想还是斟酌着发出了下一条消息。
【moonlight：你放下他了？】
聊天界面重新显示起了漫长的对方正在输入。
【妞妞今天瘦了吗：你还记得你们和建筑学院的那场辩题吗？】
陈见当然记得，结婚该选择爱你的人还是你爱的人。
【妞妞今天瘦了吗：他再好，好像也跟我没什么关系。我只是突然觉得挺没意思的。】
【妞妞今天瘦了吗：我见到骆豪了。】
发完这三条消息，刘欣妍就下线了。
陈见不知该从何问起。
是问她，所以爱你的人和你爱的人，你的答案是什么？
还是问她，骆豪到底怎么了？
刘欣妍过了很久才回复陈见的关心。她轻描淡写地带过这个话题，并俏皮地和陈见约定考试结束后要一起约个大餐，海吃海喝一顿。
陈见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但她发过来的每一字每一句，都让陈见觉得，她成熟了很多。
事实上，医学生期末紧凑的安排让陈见顾不上担心其他人。她每天都昏头涨脑地灌着新知识，有时还要分出神去应付班级的工作，恍惚之间，她甚至觉得这比高三强度还大。
好在身边有杨清越。
虽然他几乎不怎么和陈见讲话，但每当陈见觉得疲惫得快要熬不下去的时候，看到身旁坐着的，垂眸安静地干着自己事情的杨清越，看着他专注而轻松的侧脸，陈见就会觉得自己就像是沙漠中渴得快要虚脱的旅人突然看到了一片绿洲，被赋予了无限力量和勇气。
于是她也会打起精神，继续复习。
杨清越向来比她先离开图书馆。
但随着期末的逼近，他离开的时间也越来越晚。
到了12月底，他终于达到了和陈见同频。
这是第一次她和杨清越并肩从图书馆踏上回寝的路。
由于期末复习的折磨，陈见看起来非常憔悴。
黑眼圈大大地挂在眼窝，她仅仅是走了一小段路，就打了不下五个哈欠。
同样早出晚归的杨清越就显得精神许多。
至少他的眼神始终明亮。
“你看过那本书吗？”就在陈见打了不知道第几个哈欠时，杨清越突然开口说道，“杀死一只知更鸟。”
“嗯？我好像没看过，怎么了？”
陈见强打起精神，集中注意力听杨清越说话。
杨清越垂头瞥了她一眼，见到陈见一副死不活，还挣扎着看着自己手里小纸条的样子，不禁轻笑出声。
“里面有一段话是这样说的：我想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勇敢，而不是错误地认为一个人手里拿把枪就是勇敢。勇敢就是，在你还没开始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注定会输，但依然义无反顾地去做，并且不管发生什么都坚持到底。一个人很少能赢，但也总会有赢的时候。”
陈见抬头，懵懵懂懂地看着杨清越，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想起这本书里的片段。
少见地流露出如此茫然的陈见，此时此刻在月光照耀下，竟显得格外可爱。
杨清越眨了眨眼，挑眉说道：“我觉得你很适合这段话。”
“啊？为什么？”
陈见根本没反应过来，微张着嘴巴问为什么的样子看着很呆。
原本盯着她的杨清越突然别开视线，直直地看向正前方。
如果陈见仔细看，会发现他的耳朵泛起了微微的粉红。但他的声音却沉静安稳，“我发现你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样。”
杨清越慢慢的说着，音色清冷纯正，像傍晚的海风，随性中带着一丝暖意。
“我以为你的一切来得很容易，但好像不是。”
怎么说呢？
听着这话陈见心里无端地冒出一个想法，下一句他不会又要损自己是呆瓜吧？
“你和我不一样。我的一切来得太过容易，我习惯了轻松地赢，所以我不会坚持一件注定会输的事情。但你好像不是，我慢慢地觉得，你就是会义无反顾地勇敢下去的人。”
陈见现在已经完全清醒过来，她听着杨清越对她的评价，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垂头看地面的鹅卵石，不知如何作答。
“怎么说呢。”杨清越的轻笑声中带有几分不易察觉的柔软缱绻，“我还挺佩服你的，陈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