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奉承自己的话，可她笑得一脸欢喜，清澈明亮的眼睛让人不由得去相信，萧瑾怀不由得心一软，嘴角也上扬一些，随后又连忙用拳抵唇掩饰，
正声道：“身为女子，怎能将这些话对一个男子说出口，出来外面，可不能与别人这么说，明白了？”
江知暖想了想，认真地点头，萧瑾怀才转动轮椅，去到书案前：“过来研墨。”
他头也不抬，淡淡开口
江知暖看向周息，周息又朝她使了眼色：说你呢，还不快过去，
江知暖一愣，怎么从昨夜这人就变得这般奇怪，跟离不开她伺候似的，
最后两人的在眼神的威压下，她只能战战兢兢往前走
不就是研墨？还能有多难？可等到了书案前，看着桌上雕刻着精美的山水纹的松烟墨和边上的紫金端砚，
江知暖嘴唇微抿，这样样精贵的东西若是被她弄坏会不会让她赔的？犹豫一会她才小声说道：“公子，我，我不会研磨。”
萧瑾怀执笔的手一顿，略微诧异的抬头看他：“不会研墨？那可识字？”
江知暖心想，一些简单容易辨认的字还是认得的，但是她写不出来，再三衡量，觉得为了避免他再给自己加什么抄书的工作量，她十分认真的要头：“我不识字。”这话她记得她说过的！
果然萧瑾怀听完有些眉头都皱起来了，这么心灵手巧的丫头，怎能不识字呢？
算了，先前病着没那个力气折腾，现在好了，就教她当作她这几日兢兢业业的奖励好了，于是破例放缓语气：“那你想不想学？”
江知暖想了想，识字的用处对她来说还是很大的，若是认识这里的字，那她以后出府，
她就能做点小买卖，到时候不管是看账记账，还是看房契合约，都不会摸眼瞎，反正早晚都得学，眼下有这个机会，多一门学艺也不是坏事，想到这里，她立即点头：“想！”
萧瑾怀这才略微满意些，算是勤奋好学，当下让周息过来，先教她如何研墨，等她学会如何均匀的磨墨和换水后，一旁的萧瑾怀才从一侧书柜里密密麻麻的书中抽出一本「千字文」
萧瑾怀的书很多，可以这么说，他的屋子除了右边角落的博古架和神案之外，其他地方能摆放的地方，全是摆上了书架，每个书架都放满了密密麻麻的书，不知道的，还以为进了哪处藏书阁，
只是对他能快速又精准地在其中一个书架上找到抽出他想要的书，江知暖是有些惊讶的，她甚至都怀疑他是不是能清楚知道这里每一本书的摆放位置？
萧瑾怀对她眼里流露出的敬佩之意很是受用，至于为什么，他不想去深究，只是将书籍扔给她，又回头对周息说：“先去传膳膳吧。”
周息听完，马不停蹄地去将今日的早膳拿来，又留着江知暖在一旁陪他用膳，等用完膳后，她准备将食盒收拾去厨房时，萧瑾怀又道：“周息，将食盒拿去厨房。”
周息连忙上前接过江知暖手里的食盒，又示意她回去书案上继续练字，紧接着又吩咐周息道：“刚刚交代你的事，也一同去办了。”
周息点点头，二话不说就退出屋子，萧瑾怀这才觉得舒坦些，转头就见江知暖在一旁随手拿了一支毛笔粗鲁地蘸墨，甚至还跟刷油漆似的在他的墨研上刷了一圈，
定睛一看，她手上拿的正是自己常用的紫狼毫笔，这他最爱用笔的了，笔尖聚拢纤细，笔腹圆润最好蓄墨，写起来更加回弹有力，
萧瑾怀深吸一口气，暗暗安慰自己：罢了，是自己说要教她识字又何必为了一支笔同她置气？
于是他冷声道：“知暖。”江知暖被他突如其来的点名吓了一跳，回头看他时，就见他面色不愉道：“出去，将笔洗干净了再回来。”
江知暖：“……”
虽然不明白他是何意，但是顶头上司说的，她哪敢违背，只能乖顺地点头，拿了笔正要起身，就听他慢悠悠开口：“若是你敢将墨汁滴在地板上，我定罚你。”
江知暖连忙用手掌托住笔锋，这样行了吧？她挑眉看向萧瑾怀，就见他十分嫌弃推着轮椅到书案旁，伸手敲了敲桌上的汝窑天青釉洗，
江知暖会意，连忙将笔放入着精美的釉洗中，这一下，里头的清水一下变得浑浊，墨水一层层晕染开来。
萧瑾怀的脸更黑了，生怕被罚的江知暖连忙起身：“公子放心，我这就去洗干净。”
说罢，她捧起釉洗小心翼翼朝外走去，生怕动作慢了一些她就得挨罚，
“你若是敢将这…”
江知暖还没走出两步，就被他突如其来的低喝吓了一跳，眼睁睁看着手里的天青釉洗先一步从手中滑出，
掉落在地上听了个脆响，连带着还有四溅的墨水花，将她的裙摆染了个狼狈，只是眼下她哪有心情管自己裙摆，她甚至都不敢抬头看萧瑾怀的脸色，忙着蹲下拾起碎裂的瓷片，
这是他启蒙时父亲送他的第一件墨宝，萧瑾怀这下真是被气得肝疼，整张脸黑得跟地上的墨水似的，
突然觉得自己这是犯哪门子的贱才会想教她识字？
他伸手捏了捏眉心，又见她一点点地将碎瓷片捡起放在手心，神色紧张地看着自己，纵使心里有气，到底还是没再责骂下去，挥了挥手道：“拿出去扔了吧。”
萧瑾怀本想提醒她小心割伤自己的手，但最后还是忍住了，由着她捧着碎瓷片连忙朝外走去，过一会又见她提了半桶水，蹲在地上，将地上墨水渍一点点擦洗干净，
等她弄完后垂头丧气地站在一旁，萧瑾怀已经没了脾气：“去换身衣裳再过来吧。”
江知暖低头看着自己狼狈的裙摆，低声应了声是，才慢慢退出屋内，等她将刚刚弄脏的毛笔洗净后才回到自己房中，进门后她就狠狠捏了自己耳朵：“怎么会拿不稳呢？”
想到那个漂亮的釉洗她就一阵心痛，也不知道自己这点碎银够不够赔的，江知暖懊悔一阵，起身去柜子里翻出另外新一条衣裙，深深叹了一口气：“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江知暖轻手轻脚地回到屋内，见萧瑾怀在书案旁翻看一本医书，抿了抿唇默默地走到一旁，萧瑾怀瞥了她一眼，见她将洗干净的紫豪笔放回原处，才低声道：“坐下吧。”
话已说完，见她还傻愣愣的站着，萧瑾怀眉头紧锁，一脸不悦的看向她，就听她犹豫了一会，轻声说道：“公子，我实在蠢笨，还是不学了，免得惹您生气。”
萧瑾怀冷笑：“弄脏了我的笔，又打碎了我的最喜爱的汝窑天青釉洗，我都没开口责问，你倒是先退上了？”
江知暖抿唇不言，看他一脸阴沉将手上看一半的兵书都合上了，连忙丝滑地坐回去，抬脸看他，笑得尽是讨好：“公子莫气，我学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