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明觉得自己相当无辜，自己明明都还什么都没有做就被人家来一句“油盐不进”，简直就是无妄之灾。
本地人都这么没有礼貌的吗？
“小子，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怎么？我走在路上有问题？”
“小子？”尼格闻言有些生气，好像是受到了某种挑衅，一蹦三尺高就要用他的食指来戳江明。
不过江明那丑陋的样貌就连他也望而却步，食指也是在接触到江明的皮肤之前停在了半空之中。
他感觉有些尴尬，于是捏起嗓子用比正常发的多的声音尖锐道，
“你竟然叫我小子？”
“你这个家伙真没有礼貌！”
“嗯……”对方露出一副思索的样子，
“不过考虑到你都已经这副打扮在街上晃悠了，其实你本来就是一个没有礼貌的人吧？”
江明歪了歪脑袋，肥大的下巴与粗短的脖子一齐向下，却连自己的肚脐眼都看不见，更别说是想要看清自己的脚尖了。
不过他也终于发现了问题所在，那就是——他只穿了一条丁字长裤。
“好吧，我承认，自己只穿着一条丁字裤在街头上确实有些不雅。”
这一点倒是江明的疏忽。
他只考虑到好的艺术品需要分享给大家，却没有注意到此地的风俗。
不是说钮盖市挺开放的吗？
“嘿！其实你穿丁字裤没什么的，一个人走在钮盖市的街头，就算是穿比基尼也没有问题。”
“但是前提是那个人足够好看，比如……是一个金发碧眼大长腿的美女！”
尼格摇头晃脑，一番调笑。
如果不是江明的样貌已经丑陋到了某种令人发指的程度，让人感觉摸上一下他的皮肤都会得传染病，他此时一定已经揪住他的猪耳朵，让这只肥猪快点滚回垃圾堆里去了。
“走吧！嘘……”
“走吧！嘘……”
小伙挥动着双臂，嘴里发出驱赶动物的声音，他的同伴受到他的感染，也是摇晃着手臂同样的对江明发出吹气的声音。
此时，所有人都是正气凛然，进入到状态之中，仿佛将江明这个丑陋的玩意驱赶出人们的视线便是他们作为公民所应该做的当务之急。
“我说，你们康吹人不是最讲究责任心，最讲究公德与团体吗？”一个花花国样貌的男子在一旁出言嘲讽。
“他长的太失礼了！”他的女伴掩嘴轻笑。
“长得丑难道是我的过错？还有，我这不是丑，这叫艺术，谁见过长得像我这样的人？如果他能够长成我这样，我一定给他一亿大洋币！”
“哈哈哈哈！”这一下子，所有人都发出嬉笑声来。
“偏偏这头肥猪！一亿大洋币！”
“你还是花点钱给自己买一条裤子穿吧！”
“肚子一圈一圈的，就不要出来祸害人了，一开始我还以为你起码穿了身塑身衣呢！不过像你这种怪物穿塑身衣也是够离谱的就是了。”
“长得丑不是你的错，长得丑却出来在人们眼前转悠却是你的错了。”
“还艺术！你这种丑八怪这么会自欺欺人吗？你躲在你的猪圈里，大家自然不会对你说什么，甚至你开直播人们还可能因为你独特的丑陋而给你进行打赏。”
“但是你出来在大街上晃悠，还穿着一条丁字裤，那简直就是恶意的对大家进行精神污染了！”
“快滚吧！滚蛋！漂亮的钮盖市可不能被你这种人给弄脏了！”
“喔！我是环卫工人，我的意思是……”一个身穿清洁服的中年胡子大叔突然举起手来，挥了挥自己手上的工具。
“我是说，这个……嗯，我们姑且可以称之为人的家伙，他站过的地方我等一下都会进行加倍清理，我想在他离开之前，他是否应该给我一笔额外的小费？”
“小费？哈哈哈！你看他身上什么都没有，哪里有小费给你？汤米，等一下他走了，你就跟在他后面就是了，说不定他可以帮你在家中结账呢？嘿嘿嘿！”
“去你的！”
人们说的话越来越粗俗不堪入耳，哪怕是本来不想说太过刺耳的话的人，在周围人的影响下也开始对江明说一些过分的话，并且在对方的沉默与周围人的起哄之中获得莫名的快感。
有的人就是这样，无论是肢体上对他人或者动物的攻击，还是口头上的，精神上的，只要他进入状态，又感觉继续下去没有什么大不了的，那么他就很乐意继续下去，就像是有一种成瘾的魔力在驱动他一般。
直到对方身上出现他所想要看到的状态这才会满意。
不过江明那瞪大眼睛呆愣愣的样子显然不能够让众人开心。
人们想要在他脸上看到羞涩，羞愧，想要在他的肢体上看到忸怩。
想要听他的嘴巴嗫嚅着说一些软趴趴的哪怕是狡辩的话，想要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因为他们的驱赶而露出的恐惧的意味。
可惜，目前为止，笨拙的演员还不肯配合。
所以众人越骂越难听，不仅仅是局限于江明这个人，也不仅仅是从他的外貌上开始攻击他了。
人们从他的品性、道德、国籍、社会关系等等方面入手，极力想要将其贬的一文不值，然后看到他崩溃的样子。
他今天一定要崩溃，哪怕他逃跑，人们也要跟着他一起跑，看到他逃跑边痛哭流涕的样子。
“玛德，这些人骂主播就骂主播，说我们康吹国人是什么意思？”
江明直播间中的观众自然是也听清楚了来自四面八方的谩骂声，贴心的江明生怕这些可爱的观众们由于语言不通而无法替自己打抱不平，于是将那些需要都转译成了康吹国话。
一开始大家对于主播被骂，自然也是呈现出乐呵呵的状态。
毕竟就算是那些钮盖市的市民们不骂主播，他们这些吃瓜群众进入直播间也会对江明的样貌调侃两句。
当然，可能没有现在这么凶就是了。
不过很多人心中也不敢打包票，如果是在现实中遇到主播这样的人，自己能否把持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