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您起来了？”
“您还难受吗？”
上楼的刘妈恰好撞见了下楼的殷素素。
见她终于肯从卧室里出来了，刘妈激动坏了，殷勤地打探她的身体状况。
她算是看出来了，先生心疼夫人，在他的心里，夫人远比小少爷重要，要不然，喂母乳这事至于迟迟没有进展吗？
只能靠她出马了。
“嗯。”
殷素素怪异地扫了刘妈一眼。
她看不懂她眼里闪耀着的光芒是为何，兴奋劲都溢出来了，刚想继续下楼，刘妈又叫住了她。
“夫人，您不去看看小少爷吗？”
“他都好长时间没见你了！”
提到小凌宸，殷素素的脸色骤变。
在她生病期间，她还和凌靳言有过几次争执，其中一次就提到了小家伙，他让她别去接触孩子，以免把病过给他 ，所以，路过婴儿房时，她才没有进去。
“他这几天不好好喝奶，都瘦了！”
刘妈心疼极了，一股脑地道出了这几天小凌宸厌奶的情况。
“小少爷食量不仅没涨，还下降了，只能喝之前一半的量，检查了也没事，就是不爱喝奶粉。”
瘦了？
不爱喝奶粉？
这都是在那边没有的情况，怎么会这样？
殷素素心存疑问，以为是刘妈想要她去看小凌宸故意这样说的，但当她真正见到瘦版的小家伙时，她是又气愤又心疼。
他们怎么照顾他的？
长身体的孩子还能瘦了？
会不会照顾呀！
“呜哇~”
“呜哇~”
“呜哇~”
感受到妈妈的接近，小家伙立马就瘪嘴了，只是哭声小了很多，再也不是她印象中的嚎叫和嫌弃的喇叭般大的噪音了。
她抱起孩子，掂量着他轻下来的体重，若有所思。
小家伙在她的胸前扑腾，其中一只小爪子揪住她的领口，咿咿呀呀的，可怜极了。
殷素素眉关紧锁，表情是那么的深沉而冷漠。
刘妈壮着胆子，才敢将心里话说出来。
“夫人，小少爷厌奶，长此以往下去，肯定是不行的，他既然不爱喝奶粉，或许母乳可以试一试。”
母乳？
喝谁的？
喝她的？
她打从他生下来就没打算母乳喂养。
她都通过食膳调整了回奶的问题。
“我没奶水。”殷素素给一口回拒了，她想着是刘妈喂奶的方式不对，“你拿泡好的奶瓶过来，我喂喂。”
最终的结果还是一样，小凌宸硬是不吃。
他一手攥着小拳头，一手扯着她的领口，委屈坏了，红红的眉毛又一次出现，人还没扫把高，还会闹情绪了。
“夫人，没奶水的话，可以追回来的，俗称‘追奶’，就是您可能要辛苦点，会吃一些苦头。”
刘妈小心地措辞，这是目前唯一一条还没有试过的路，要是连这条路都走不通，他们只能硬喂，不能再心软了。
“他哪里会愿意喝母乳？”
“他从出生到现在就没接触过母乳。”
“他不会爱喝的。”
说归说，殷素素还是撩开了自己的睡裙一试。
天知道，她前期光是处理回奶的问题就已经够棘手了，这都控制下来了，让她前功尽弃？
她严重怀疑刘妈是来整她的。
可小家伙瘦了，抗拒喝奶粉，又是个不争的事实。
她总不能亲眼看着他被饿死吧？
殷素素的脸色很不好看，她蹙着眉，嘴角绷得紧紧的。
而刘妈很有眼力见地递过来一块毯子盖在了她的腿上，以防走光。
“夫人，您让小少爷多吮吸一会儿，奶是越吸越多的，我这有经验的。”
刘妈给足了鼓励，但殷素素并不想承她的情。
她长叹一口气，难为情地捂住小家伙的眼睛，才将某个部位送进了他的小嘴里。
不一会儿，觉得新奇的小凌宸就吸了起来。
他尝试了好几次，结果什么都没有吸到，又开始嗷嗷叫了。
“我说了吧，我没奶！”
殷素素及时地捂住走光的胸部，这倒霉孩子是一点都不顾及她。
“夫人，您要多点耐心，小少爷也是的，需要坚持，再试试，会有的。”
不知忙活了多久，小家伙终于如愿地喝到了奶。
他小口小口地吮吸着，小嘴微微颤动着，殷素素的心里感觉怪异极了。
这都叫什么事！
她本来可以什么都不管的，现在却充当起了‘奶牛’。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刘妈，刘妈极其得欣慰。
果然如她预测的那样，小少爷是可以吃得下母乳的。
他乖乖地窝在夫人的怀里，卖力地填饱肚子，真真是好极了，哪还有这几日不吃不喝的可怜样了。
可夫人的奶水不像是很充足的样子……
殷素素给孩子喂奶的动作足足持续了有二十分钟之久，小家伙吃着吃着就满头大汗，还睡着了。
但当她摸着他鼓鼓囊囊的小肚时，难以言喻的情愫又在她心里晕开。
这算是吃饱喝足了吧，可好一通折腾她呀！
她的手都酸了，控制好的溢奶问题又要一发不可收拾了。
“夫人，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行的。”
刘妈适时地接过小凌宸，帮他在摇篮里调整了个最舒服的睡觉姿势，紧接着又给他盖好小被，才开始各种夸赞殷素素。
“夫人，还得是您，您一出手，小少爷的厌奶问题就解决了。后面就照着这个方式喂养，体重能慢慢地涨回去的。”
“我不想母乳喂养。”
殷素素一开口，直接把天给聊死了。
“为什么呀，夫人？”
“就算您现在奶水不足，我们也可以慢慢调理的，我很擅长这一块，会最大程度地降低您的难受指数。”
刘妈开启自卖自夸模式，她本就羞涩内敛，这样夸自己，还怪不好意思的。
“不要！”
“为什么呀，夫人，您现在看到小少爷能正常地喝奶，不该高兴的吗？”
刘妈想不通，纳闷极了。
“他能喝奶了，是好事，可不该建立在我的痛苦上。”
殷素素整个人不适极了，尤其是喂过孩子的某个部位，黏糊糊的，她只想立刻去洗澡、去清理，偏这刘妈还一个劲地找她聊。
不行，她得站起身来。
“夫人，奶孩子是幸福的，不会痛苦的。”
“谁说不会痛苦？刘妈，不是谁都能接受这样的喂养方式，而且，我现在是还年轻，如果用母乳的方式喂大了孩子，我的胸部暂时是看不出来变化，但我年纪大了怎么办？到时我的胸会疯狂地下垂，掉到肚子上，甚至跑个步，甩起来，都可以挂在脖子上打个结了。”
刘妈惊呆了，从未听过如此夸张的说法，“夫人，不会的吧？”
当然不会了，起码得长期喂大五六个以上的孩子才能有这样的效果。
“刘妈，你这个年纪应该有孩子吧？你是母乳喂养的吗？”
殷素素也意识到自己说得太离谱了，她忍住了笑，但乍一听刘妈的口气就知道她以前没有母乳喂养过自己的孩子。
“我倒是想母乳喂养来着，奈何我的乳房就是没有乳汁，当时家里条件又不好，丫头都是喝米汁长大的。”
殷素素更不好说什么了。
本来她还估算着等得到刘妈的否定回答后，再补一句‘你都不母乳，还要求我这么做’的，现在听到她的语气变得伤感，她就此作罢，问起了别的事。
“刘妈，是凌靳言指示你这么做的？劝说我给孩子喂母乳？”
“先生没有，先生是主张让小少爷喝奶粉的。”
她这话不假，但殷素素却不愿相信。
“刘妈，再告诉你一个我不愿母乳的原因吧，那就是会影响我的身材，从而影响我以后的改嫁。”
她胡说八道着，刘妈听着却惶恐极了，她满脸得不可置信，手还摆得厉害，“夫人，这可不兴说。”
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正好验证一下刘妈是不是凌靳言的奸细。
这段时间，她总感觉，她做了什么，凌靳言都了如指掌。
刘妈就很值得怀疑，不是吗？
“信不信由你！”
殷素素抛下这句话，再顺带往摇篮里探了探，就走出了婴儿室，留刘妈一人在原地风中凌乱。
夫人还存了要改嫁的心思，这不是真的吧！
……
“先生，小少爷这次喝奶了，喝饱了才睡下的。”
刘妈迫不及待地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凌靳言，还有一个更重磅的消息在后面，她暂时还没想好怎么开口。
“嗯。”
“他喝了多少奶？”
凌靳言的声音淡淡的，尾音略有些沉。
在听到有关小凌宸的事后，他还是第一时间地放下了手头上的工作。
小家伙饿了几天后，终于肯喝奶了，确实是个好消息。
“这我不知，是夫人喂的奶，夫人母乳的量也不多，小少爷吸了好久，但确定是吃饱了的，他小肚现在都是鼓鼓的，睡得很香甜。”
“先生，我拍张照片发给您看吧！”
刘妈的照相技术实在不敢恭维，照片是模糊的，人像是看不到的，倒是圆鼓鼓的小肚看得一清二楚，也算是巧妙地弥补了技术上的不足吧！
凌靳言开着通话的同时，点进了微信里，再也舍不得挪开视线了。
小家伙半饿着的状态持续了好几天，瘪瘪的小肚子终于饱餐了一顿。
“她愿意？”
很突兀的一句话从他的嘴里冒了出来，刘妈却听懂了。
“先生，我就是按照您教给我的方法游说夫人的，她给孩子喂一顿奶是愿意的，但要长期喂，就未必愿意了。”
刘妈支支吾吾的，都临到嘴边了，还不确定要不要把夫人拒绝喂母乳的原因说出来。
“嗯。”
“你把宸宸多抱去主卧，让素素看着。”
他的指尖在照片的小肚上划着，温柔极了。
素素还在和他赌气，但他了解她，她不会不管孩子的。
“诶，好好好，这是个好法子。”
刘妈秒懂，赞同极了，“只是先生，夫人还和我聊了一会儿，有些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
这个时候，凌靳言的心态还很平和，隐隐有些欣喜。
素素没有因为凌东的事，迁怒到小家伙的身上，她没有不管他俩的孩子，不是吗？
“夫人不喂母乳的原因往浅了说是担心以后胸形不好看，往深了说是觉得容易身材走样，影响以后的改嫁。”
改嫁？
凌靳言是彻底地没有笑容了。
他的脸上神色复杂，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好久，直到刘妈不确定的声音再次传来。
“先生，您有在听吗？”
她古怪地盯着手机，谁能告诉她，电话那头死寂一样的安静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先生把手机放在某个位置，他自己出去了？
这短短的几分钟里，她的脑海里闪现了无数种预设。
“继续看着她，不许让她出门，有任何的情况随时向我报告。”
终于，手机听筒里有了响动，他森然的语调传了过来，声线中没有一丝的温度，如同冰雪一般，冷得人都要打哆嗦了。
“是。”
刘妈亲眼看着电话被挂断。
这时她才有了知觉，她真笨，这话她就不该说的，这不纯纯地破坏先生和夫人间的夫妻感情嘛！
但为时已晚了。
……
沐浴过后，殷素素午饭都没吃，就又睡下了。
她现在的身子越来越虚，有气无力的，特别是这几天生的一场病，让她意识到她的抵抗力远不如从前了。
生孩子的代价可真大，没了好身体，还要被惦记着给孩子喂奶，她才不要。
奶粉怎么就吃不得了？
一种奶粉不行，还有无数种可以替代。
再说了，孩子是她一个人的吗？
想到言而无信的凌靳言，她的怨气就更重了。
她碎碎念了一通，醒来的时候就发现她的被窝里多了一个奶香奶香的小宝贝。
他缓慢地转动着小脑袋，圆溜溜的眼睛瞪起，不知道醒了多久。
他怎么在这？
这是殷素素清醒后的第一个念头。
刘妈！
绝对又是刘妈干的好事！
谁允许她把孩子抱到这里来的？
她又气又无奈，坐起身，扯着小家伙两边的小脸蛋捏了捏，力度并不大。
她有常识的，知道捏得用力了会导致孩子习惯性流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