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云霓刚一回到永安伯府，坐下来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外面就传来春袖的嗓音。
“二小姐近来可忙着，我都等了好一会儿，二小姐才回来。”
步云霓闻言便笑了。
“你怎么过来了？最近乐雅苑不是也很忙？”
春袖快步从厢房进了卧房，先同步云霓见过礼，然后才笑道：“是很忙，不过夫人惦记二小姐，想着今日让二小姐过去一起用热锅子。”
最近天气寒冷，玉京中上至王公大臣，下到平民百姓，家家都是热锅子蒸腾。
步云霓闻言便笑了：“那你略等我一会儿，我换一件衣裳过去。”
春袖便点头，站在边上伺候她更衣，一边低声道：“夫人早上也是刚从上官家归来，面色不是很好，小姐一会儿多哄一哄夫人。”
步云霓轻轻挑了一下眉，立即便明白上官婉静的心情为何不好了。
不过她不知道刘妈妈究竟对上官婉静说了什么，也不好猜测，便道：“好。”
春袖继续道：“我听周妈妈同夫人说，上官家已经开始帮小姐物色管事娘子的人选了，说是要给小姐选一个精通生意经的。”
步云霓听到这里不由笑了。
“夫人真是体贴啊。”
她顿了顿，偏过头看春袖：“春袖，你……若是以后有机会，愿意离开永安伯府吗？”
春袖手上的动作不停，她低声道：“如今我妹妹来了小姐这边，我暂且安心不少，我自己……若是能有机会，也愿意侍奉小姐的。”
她跟步云霓已经很熟悉了，也很清楚步云霓的为人，说实话，她很羡慕小姐的粉墨阁，也想出去见见世面。
步云霓顿了顿，道：“我知道了，你且安心便是了。”
等换好了常服，步云霓便去了乐雅苑。
出乎步云霓的意料，乐雅苑中上官婉静的神色倒是显得很平静，她正在跟胡喜来和程娘子说着什么，瞥见步云霓到了也没停住，只继续道：“不要声张，但要尽快把口供梳理成册，一个人都不要遗漏。”
两位娘子行礼，很快退了出去。
上官婉静这才看向步云霓，冲她招手：“我想着你最近忙，每日都要辛苦，还是要补一补的，正巧家里送来了鱼胶，咱们就吃一顿金汤锅子，暖暖身。”
步云霓便笑了：“倒是我有口福了。”
等两人进了膳厅，步云霓才发现膳厅里除了周妈妈，就只有她们两人，房门一关，就再无外人进出了。
桌上摆着热气腾腾的锅子，香气扑鼻，锅子四周摆着各色新鲜菜品，一看便让人食指大动。
步云霓笑了：“忙了一早上，这会儿肚子都咕咕叫了。”
上官婉静牵着她的手落座，然后道：“饿了就多吃些，你太瘦了，瞧着让人心疼。”
步云霓便笑着应了一声。
上官婉静先让周妈妈给步云霓盛了一碗汤，然后才道：“窈窈，我有些事想要问你。”
步云霓其实是有些惊讶的。
今日她是准备主动开口，没想到是上官婉静先开了口。
不过她也没有露出惊诧的表情，只是道：“母亲请说。”
上官婉静想了想，便道：“若是你的身份有异，你会如何？”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又解释一句：“我只是问问，若是你并非永安伯府的小姐，你想做什么？以后想要如何生活？”
步云霓猜测到刘妈妈可能说了更多的线索给上官婉静，才让她对府中的事多了些猜测。
不过她会来问步云霓，说明她在乎步云霓的想法，也在乎步云霓的未来。
步云霓思索片刻，还是实话实说：“母亲，其实对我来说，永安伯府小姐的身份，只是让我的粉墨阁更上一层楼的光环，若是没了这一层身份，我也会努力把粉墨阁经营好。”
“对我来说，粉墨阁最重要，我想要的未来，就是把粉墨阁越开越大，以后除了胭脂水粉，也可以做绸缎布料，一点一滴，做成大祁百姓都能随口提起来的铺子。”
“所以母亲，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这一次，换成上官婉静愣住了。
她垂下眼眸，握着筷子的手微微颤抖，片刻之后，她才压低声音问：“窈窈，你是不是猜到了什么？”
步云霓叹了口气。
她没有隐瞒，也没有直接说出实情，她只是告诉上官婉静：“母亲，颍州老宅大火的那个晚上，我听到了李婆子的话。”
“她说，只要我不见了，她就平安了。”
“从小到大，我一直觉得姨娘不太亲近我，我想，或许这句话同姨娘的态度有关。”
“更何况，我回到府上也是危机连连……”
后面的话，步云霓就没再继续说了。
她抛出了引子，给了上官婉静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端看上官婉静如何想了。
上官婉静从来都是保有一颗善心的，听到步云霓这么说，她叹了口气，言语之间只有心疼。
“是我不好，没有让你觉得心安，才会这般疑神疑鬼。”
上官婉静抬眸看向步云霓，然后道：“窈窈，最近府上发生了很多事，以你的聪慧，一定猜出了什么，若非如此，你也不会冒着风险去上官家见你舅父。”
她道：“因为你聪慧，懂事，所以我思来想去，才想把真相说给你听。”
“但这个真相可能牵扯到你的身世，我担心你害怕，会彷徨。”
步云霓摇了摇头：“母亲，我不怕。”
“我现在已经有母亲，有长兄和二哥，有粉墨阁了。”
“我多了依靠，就什么都不怕了。”
上官婉静微微松了口气，然后才道：“你的生辰八字是错的，是被人故意改成那般不好的命数，为了给你改回八字，我让人寻了当年家中的老仆人。”
“得到的线索却令我很意外。”
“当年不管是我，就连柳姨娘、穆姨娘等人，孩子生下来之后，也都没有亲眼所见。”
“我身边伺候的刘妈妈很明确回忆起，我的孩子生下来白白胖胖，是很漂亮的，但后来抱到我身边的，却是个很瘦弱的小婴儿。”
上官婉静看向步云霓：“我怀疑孩子被换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