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交换了信息，裴寂又问：“步二小姐可是要去福久殿？”
步云霓点点头，道：“上次裴世子也是知道的，我要给父亲和母亲供奉长明灯。”
“步二小姐可真是孝顺啊。”裴寂感叹一句。
步云霓：“……”
她刚把步无隐最近干的事跟裴寂透了底，裴寂现在夸她孝顺，总觉得是在骂她。
步云霓抬头看了裴寂一眼，道：“裴世子，您可还有事？”
这个您字用的很有些阴阳怪气了。
裴寂笑笑，道：“正好，我也要去福久殿，一起吧。”
步云霓倒是没拒绝。
于是裴寂后退半步，让步云霓能挪动脚步，两个人这才拉开一人多远的距离，慢慢离开了假山石林。
彩鸢和魏紫一直都在门口等，此刻见她完好无损出来，魏紫脸上有着显而易见的放松。
裴寂面上带笑，一直慢慢跟在步云霓身后，耳朵却动了动。
“小姐，你没事吧？”
步云霓低声道：“没事，你不用紧张，事情都已经办妥了。”
那个矮个子的小丫鬟便狠狠松了口气。
裴寂挑了挑眉，强忍着没笑出声，慢条斯理跟步云霓一起来到了福久殿。
今日是玄灵道长在此值守，她没见过步云霓和裴寂，见两人似是结伴而来，还以为他们是一家兄妹，便道：“两位可是要给父母供奉长明灯？”
步云霓面上微红，道：“道长，我是给我父母供奉的，之前玄静道长应该同你说过了，我是永安伯府的。”
玄灵立即啊了一声，笑了起来：“你是玄静师姐认识的那位小友吧，我记得你姓步？”
步云霓点点头：“正是，见过道长。”
玄灵笑着看她，见她眼睛清澈明媚，浅褐色的眸子干净的犹如镜湖，不由点了点头。
“步施主随我来。”
她说着，似乎才想起来裴寂，疑惑地看向了他：“这位施主？”
裴寂便同她见礼：“家中同永安伯府有些渊源，恰好偶遇步二小姐，特来观礼。”
玄灵便点头：“好，这位施主一会儿还请安静，不要说话。”
步云霓把上官婉静给她的香资放入香火箱里，然后便跟在玄灵身后，跟着她选了长明灯，又选了位置。
之后就是供奉仪式了。
整个过程步云霓和裴寂都没说话，等到供奉完，玄灵才道：“长明灯供奉上，可保一世平安，但步施主也要谨记，一定要心诚宽仁，方能有效。”
步云霓冲她行礼：“多谢道长。”
话说到这里，步云霓才道：“道长，我回家蹭问过母亲，母亲说早年给我们全家都供过长明灯，不知道在何处？”
玄灵瞧着不过三十岁的模样，十六年前的事当是不知情的，闻言便道：“你按照年份往里面寻找，记得轻手轻脚，切莫发出声响。”
说到这里，她又顿了顿：“施主，大殿深处香火旺盛，会呼吸不畅，您且一定要注意安全，若是发生了什么事，记得寻窗口的摇铃，叫道童过去救你。”
步云霓点头表示明白了。
于是玄灵道长便唱了一句道经，然后就离开了，裴寂这才上前，低声问：“步二小姐可是要查什么？”
步云霓抬起头，安静看向裴寂。
福久殿里香烟缭绕，一排又一排的长明灯安静染着，这样耀眼的灯光，照得两人的面容都明亮起来。
他们本来就是相貌出色的年轻人，此时此刻，那光更是把人照耀的如同天上皎月，就连眼眸之中都有万千繁星。
步云霓仰着头看裴寂，心里在揣度这事是否要告诉他，可话到嘴边，她却还是没有说出口。
裴寂说两人事朋友，他们也偶尔会合作，但说到底，两个人也不过是刚刚认识的陌生人罢了。
既然是陌生人，那些玄而又玄的东西就没必要告诉他了。
步云霓淡淡笑了笑，眼睛里的星子都跟着闪烁了一下。
“没有什么事，我只是想看看家里一共供奉了几盏灯。”
裴寂的呼吸一顿，但是片刻之后，他缓缓吐出口气，也跟着淡淡一笑。
“如此，裴某闲来无事，就陪着步二小姐一起找吧。”
在步云霓要拒绝之前，裴寂率先开口：“就当我是闲得无聊好了，不用小姐还我人情。”
步云霓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走：“既然裴世子愿意出手相处，小女感激不尽。”
也只是嘴上说说感激而已。
裴寂摸了摸高耸如山峰的鼻子，也迈开了长腿跟在她身后。
福久殿外面看上去不大，可越往里走越深，蜡烛燃烧之后所产生的烟气一直堆积在大殿里，越往里面走，呼吸越是不畅。
步云霓注意到一侧的天窗都开了缝隙，就是为了让里面不至于烟雾缭绕，让人喘不过气。
在这里供奉长明灯的香资是很高的，所以每一盏长明灯都特地做了琉璃灯罩，这样不仅可以让蜡烛长时间燃烧，还不会轻易被吹灭，彻底贯彻了长明灯的供奉意义。
步云霓觉得有些呼吸艰难，却还能忍受，只不过脚步越来越慢，步伐没有一开始那么利落了。
裴寂看着她的背影，上前两步，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递给她。
“滴在帕子上，捂住口鼻，一会儿就好了。”
步云霓没有拒绝，等到她把帕子捂住口鼻，顿时嗅到一股清凉的气味，那气味清神醒脑，让她一下子就觉得心肺复苏，呼吸都顺畅起来。
“多谢世子，你不用？”步云霓瓮声瓮气地问。
裴寂面色如常，也不用帕子捂嘴，他道：“步二小姐，在下是习武之人。”
“哦。”步云霓倒是忘了这一点。
两个人继续往里面走，直到行至过半，才看到标识年份的木牌。
这一排就是十六年前的供奉长明灯了。
步云霓回头看了看裴寂，转身就往里面行去。
长明灯的底座都刻有字迹，步云霓从里到外一个个看过，裴寂则从外到里看，陪着她一起找。
一刻之后，裴寂道：“在这里。”
步云霓快步走过来，就看到桌上供奉了六盏长明灯。
奇怪的是，步无隐和上官婉静的长明灯不是一盏，分别供奉了两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