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云霓吓了一跳，但她经历了这么多事，并非一惊一乍的性子。
故而即便对方没有捂住她的嘴，她也没有尖叫。
紧接着，她就闻到了有些熟悉的沉水香。
步云霓：“……”
步云霓微微偏过头，往身后看去。
书架之间丝丝缕缕的光影照耀进来，照在那人温润如玉的面容上，让他整个人都发着光。
他眉眼是那么清隽，仿佛世间最美的水墨画，让人一眼就沉迷其中，不可自拔。
步云霓不确定地问：“裴世子？”
裴寂低低笑了一声，他道：“又见面了，步二小姐。”
两个人靠得太近了，步云霓几乎是整个人贴在他的胸膛上，她能感受到他结实的胸膛，有力的心跳，也能感受到他呼出来的热气。
步云霓的脸一下子红成了苹果。
“裴世子，你怎么在此处，现在又是什么情形？”
裴寂笑了笑，他垂着眼眸，看着她红彤彤的娇俏脸蛋，虽然不想承认，但他有点舍不得松手了。
不过，若是不松手，确实不是君子所为。
裴寂非常遗憾地松开了手，却没有立即放开步云霓，只轻轻扯了她的袖子一下，就把她带进了最后排书架和墙壁之间的狭小缝隙了。
两个人并肩而立，挨得很近，呼吸之间除了彼此身上的熏香，还有书架上的墨香。
裴寂低声道：“得罪了。”
他解释道：“这一间孤本书室的书比较偏门，里面也没有桌椅，一般不会有人随意进出，我有些事，需要暂避。”
步云霓应了一声：“我也是随便选了一间进来的。”
裴寂便笑了。
听到他的笑声，不知道怎么的，步云霓心情也好了不少，她也跟着笑起来。
“裴世子，你好像有很多秘密。”
裴寂意有所指：“步二小姐也是吧。”
步云霓抿了抿唇，道：“裴世子要躲多久？”
“看情况吧，”裴寂的目光扫了一眼不远处的窗户，“他们人走了，我就能出去了。”
步云霓安静了片刻，果然听到窗外有些纷乱声音，但她听不真切，不知道是谁在找裴寂，或者找的是无为先生也不一定。
步云霓嗯了一声，没有说话。
两个人安静了一会儿，裴寂才道：“步二小姐是来买书的？”
步云霓想了想，学他的答非所问：“可以这么说。”
裴寂便来了兴致。
他道：“步二小姐又要买什么？”
步云霓目光一飘，倒是没回答，只说：“那裴世子是来买什么的？”
裴寂方才都说了是来躲人的，但此刻却又厚着脸皮道：“我是来买孤本书的。”
他修长的手艺指，微微一抬，就落在了步云霓面前的那本书上。
“家畜饲养杂论。”
步云霓一字一顿读了出来，缓了缓，道：“世子好雅兴。”
裴寂全然不在意，他耳朵上下一动，听到外面的声音似乎小了一些，紧接着，就听到了北康书坊里有了些嘈杂声音。
步云霓忽然有点紧张：“他们上来了？”
糊弄这些人，其实并不难，但裴寂看着步云霓紧张的小脸，心里不由有些心痒难耐。
“步二小姐，先前裴某帮了小姐那么多次，小姐不如先还一次？”
步云霓：“……”
步云霓眼睛一转：“就当还了世子的恩情，一笔勾销。”
裴寂笑了笑：“步二小姐可真是做生意的行家。”
“这可不行啊。”
如此说着，裴寂听着外面传来的动静，然后一侧身，就把步云霓拉到了自己身前。
步云霓面对着裴寂，身后是结实的书柜，她整个人都被裴寂抱了起来，用她纤细的背影挡住了裴寂。
裴寂的手结实有力，牢牢握在步云霓的腰肢上，让她只能紧紧握着他的胳膊，以防自己掉下去。
下一刻，门扉被打开了一角。
北康书坊的老板认识的人很多，在玉京很吃得开，来者倒是不敢惹他们，没有在北康书坊打砸翻找。
他们也知道孤本书很贵重，所以都没有进来，只在门口张望。
书室内有层层书架，几乎把步云霓的背影都遮挡住，但还是能看到屋里有人。
门口的人骂骂咧咧说了一句，却没有硬闯进来，只对掌柜的道：“你来问。”
听起来有些凶。
步云霓被裴寂抱着，两个人紧紧贴在一起，他们的呼吸都纠缠起来，样子暧昧极了。
步云霓觉得呼吸都困难了。
她下意识想要屏住呼吸，不去嗅闻裴寂身上的沉水香，但裴寂却忽然偏了下头，在她耳边呢喃自语。
“呼吸。”
步云霓这才喘过气来。
北康书坊的掌柜倒是一点都不怕那些人，他挺直胸膛，推门而入，只站在门口问：“这位客人，可曾见过一名匪徒闯入？”
步云霓睨了裴寂一眼。
裴寂对她比了个口型：“还债。”
步云霓：“……”
步云霓轻咳一声，少女柔软的嗓音响起：“未曾，我只是来买书的。”
说罢，她似乎还很不满：“你们在吵闹什么？莫要打扰我读书。”
这一看就是世家千金，纯粹是过来看书的，掌柜立即就明白不能打扰她，便对门外的那些凶徒说了几句话。
果然，没多久，外面的人就偃旗息鼓，骂骂咧咧走了。
等到脚步声彻底消失不见，步云霓才红着脸看向裴寂：“放开我。”
裴寂哎呀一声，立即就把她放到了地上，然后无辜道：“方才情况紧急，多有冒犯，还望小姐海涵。”
步云霓不信他自己解决不了这个问题，就是想逗她罢了，倒也不怎么生气。
反正这么一件小事，她就还了一个人情，剩下的人情说不定也不用还。
万一以后碰不到裴寂呢？
碰不到，就不用还人情了。
裴寂似乎是看出了步云霓的打算，他低下眼眸，淡淡看着步云霓，眼眸里闪着星光。
“步二小姐，别忘了九清神母。”
“我可是要帮你出个大人情的。”
步云霓：“……”
她怎么忘了这茬？
裴寂这厮难怪能高中状元，别的不说，记性是真好。
虽然气人，也挺令人羡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