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裴寂提说五五分，步云霓就不由自主想到在如意号上赚的那一百多两了。
步云霓老脸一红，觉得那一百多两确实有两个人的功劳，于是攥紧了手心，咬牙切齿道：“裴世子，我今日买药一共才花五十两。”
裴寂噗地笑出声来。
他觉得步云霓可真是个开心果。
步云霓脸上更红了，裴寂帮过她许多次了，她也不能一直厚脸皮承人家恩情，可这恩情如果换成了银钱，就显得很是俗套。
“裴世子，大恩不言谢，无论在如意号还是在不夜城，都很感谢你出手相救，可咱们这份真挚的情谊，倒是不好以钱财来算吧？”
步云霓侃侃而谈，裴寂刚想说话，就被她打断了。
“但我也不能全单招收，不如这样，裴世子看看你想要什么，只要我力所能及，一定会努力替世子办到。”
裴寂眯了眯眼睛，隔着风帽的轻纱帷挡，他那双漂亮的桃花眸子一瞬不瞬盯着步云霓。
风帽后的小脸巴掌大，虽然看不清彼此，但裴寂能凭借前些时候的回忆，一下子把她的样貌想起来。
她眼神清澈而灵动，笑起来的样子顽皮可爱，表面上看起来柔柔弱弱，实际上胆大心细，还没有她不敢做的事。
当时她诓骗那骗子拿出二百两，就连裴寂都没想到能成功。
想要她什么东西呢？
裴寂想了想，道：“本世子暂时什么都不缺，他日想到了，再同步二小姐商议，可好？”
步云霓非常果断。
“好，我就在永安伯府，世子肯定知道，”步云霓道，“你放心，我跑不了。”
“这我倒是不怕，”裴寂笑眯眯道，“小姐就是跑了，我也能抓到。”
步云霓：“……”
步云霓怎么听这话都觉得不对，便不吭声了。
裴寂动了动手腕，终于松开了握住她的手。
此刻步云霓才发现，方才裴寂一直攥着她的手腕，就用这么暧昧的姿势说了好半天话。
步云霓心口怦怦跳。
方才去百物斋她都不害怕，此刻同裴寂面对面说话，她却觉得心跳加速，一颗心几乎都要从胸膛里跳出来。
脸上也热腾腾的，不知道怎么回事。
步云霓凶巴巴说：“你说不说嘛。”
她自己都没发现，这一句话说得有多娇嗔。
裴寂听着她的嗓音，眉宇之间皆是笑意，他道：“下次你就告诉他们的管事，你是无为先生的朋友就好。”
步云霓抬头看他，确认了一遍：“无为先生？”
裴寂点点头：“无为而治的无为。”
步云霓眼睛滴溜溜一转，便问：“这是世子在江湖上行走的名号？”
裴寂模棱两可回答：“算是吧。”
这话说完，两个人就有点冷场了。
但裴寂却站在那没动，步云霓也没迈开脚步，两个人就这么面对面站着，谁都不肯先开口说要离开。
不过步云霓没有那么多时间。
她不知道自己不动是因为不舍，只能压下心底里的留恋，道：“再次感谢裴世子，后会有期。”
裴寂见她侧身就要离开，原是不想拦他，可见她刚走了两步，裴寂却又想起来什么，再度握住了她的手腕。
在步云霓开口之前，裴寂先发制人。
“步二小姐，听闻贵府请了一个神婆，说要给你祈福？”
步云霓一下子就忘了手腕上的大手，她道：“这事世子都知晓了？”
裴寂点头，道：“其实不是我知晓的，是我朋友知道的，但我估计京中许多人家都知道了。”
果然如同步云霓猜测的那般，步无隐根本就不相信什么神母，什么祛秽，他就是要给步云霓增加一个福气优点，让玉京的人以后提起步云霓，都能一下子想起来，她是那个被神母赐福的人。
可真是一点都不浪费。
裴寂见她若有所思，以为她没有听明白，还是告诉她：“步二小姐，虽然交浅言深是大忌，但我们毕竟是旧相识，我不能看你受害。”
步云霓惊讶地抬头看她。
裴寂很认真，他道：“那个九清神母应该是个骗子，只是她每次都换不同的人家行骗，因为每家每户都有各种各样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至今无人揭发她。”
裴寂很严肃地说：“她给你的任何东西，比如药丸，符水等你都不要吃，摆放在屋里的摆件，香案，法器等，你都直接丢掉。”
说到这里，裴寂顿了顿，道：“若是你不知要如何处置，就派人往定国公府送口信，我会帮你更换一个一模一样的。”
步云霓毕竟只是个闺阁少女，她要听父母的话，家里特地为她求的法器若是随意扔了，倒是不好。
话说到这份上，无论是裴寂还是步云霓都愣住了。
裴寂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这么古道热肠，想了想，觉得还是因为自己太善良，不忍心看步云霓受害。
步云霓却会错了意。
她的眼眸一下子就亮了起来，不管明面上裴寂是什么身份，但他暗地里肯定还有其他的权柄。
否则他未来也不会成为皇帝陛下最信赖的权臣。
对于九清神母这样的惯骗，裴寂肯定不会不管吧？
思及此，步云霓变没有再犹豫，直接开口：“我知道她是骗子，她连我生辰八字都算错了。”
步云霓笑了笑，见裴寂有些惊讶，便继续道：“但父亲有他的打算，我不好不懂事的。”
裴寂一下子就听明白了。
步云霓很聪明，知道步无隐有其他打算，所以她就当成乖女儿，配合父亲的计谋。
思及此，裴寂便放心了。
但他还没来得及开口，步云霓却又继续道：“可我昨日发现，那个九清神母太坏了，她肆意虐待买来的小道童，把人打的身上都是伤，太可恶了。”
步云霓越说越生气，眼睛都气红了。
她最恨虐待他人的人了，简直猪狗不如。
隔着风帽，裴寂都能能感受到她的气愤，被父亲利用不生气，看到小道童被人打骂，她却生气了。
裴寂看她这义愤填膺的样子，这一次倒是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欺凌弱小，仗势欺人，任何人都不会乐见其成。
他认真问：“步二小姐要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