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步云霓是被自己惊醒的。
等她醒来，才红着脸想起来昨日的梦，也回忆起了梦里男人的脸。
那是裴寂。
她使劲摇了摇头，不让自己再去回忆那个梦。
于是她拉着几个丫鬟在花园里打金刚功，等到出了一身薄汗，才觉得通身畅快。
这金刚功还是姨婆教给她的，说常年修习能强身健体，之前在旧祠堂的时候，老少两人就每日都一起练功，重生回来，步云霓也不想荒废这套功法。
等都练完了，早饭也送来了。
今日的早膳是豆浆油条，另外还配了小米粥，红薯饼，小笼包等，一碟碟摆满一桌，不带重样的。
步云霓看着这早饭，本来是很高兴的，但是当那豆浆摆到眼前，步云霓立即就皱起了眉头。
豆浆是热的，散出来的热气却冒着一股酸味，粗粗一闻就知道不太新鲜。
步云霓俯下身去，贴着碗又嗅了嗅，确定这碗豆浆已经酸了。
“这豆浆取回来时是冷的？”
饭菜都是彩鸳取用，闻言忙道：“是，因着一来一回也会冷，所以是冷着取回，奴婢刚刚是在茶炉上热的。”
彩鸳有些迟疑：“热的时候味道就有些不对，但奴婢没有多想。”
步云霓道：“这豆浆已经酸了，不能吃。”
豆浆不比别的食物，没煮熟或者酸腐，容易引起急症胃绞痛，可不是简简单单的腹泻了事。
弄不好能去掉半条命的。
彩鸳的面色不变，却也蹙起了眉头，定力倒是极好。
“这豆浆是今日的份例，取饭时奴婢瞧过，每一院都有。”
步云霓点点头，让有些慌张的魏紫取来陶罐，把豆浆倒了进去，然后就开始看其他的菜品。
除了豆浆，小笼包里面的馅料颜色也发黑，一看就放了很久，不是新做的。
小米粥倒是无碍，红薯饼也没看出什么稀奇来。
不用步云霓开口，彩鸳便开始禀报：“小姐，今日的小笼包只有两笼，我记得小姐爱吃这个，所以就取了一笼，其余的分量都很多，就简单选了几样。”
步云霓点点头：“豆浆应该是帮厨做的，但小笼包肯定要白案厨子来做，这两样你放好，一会儿直接还给厨房，问问他们是怎么办事的。”
彩鸳应下，清禾却有些迟疑。
“小姐，不如先观望一二？”
步云霓面色冷淡：“昨日的饭食就有问题，今日更是变本加厉，先从敷衍开始，再送来馊了的饭，今日就想让我病倒。”
“遇到这样的事，当然要问一问，不问反而不妥。”
彩鸳听了这话，便道：“小姐，奴婢明白了，不会闹事，只是询问。”
简单用过了早食，步云霓便叫了清禾来：“一会儿你去一趟听雪院，问问王娘子那边如何，若是那边无事，以后饭食就从那边端来，咱们这边的定例一概不动。”
定例都是放好的，比如今日的豆浆油条，全部都放在食盒里，上面两层丫鬟们自己取用便是，所以一般不太会有问题。
永安伯府的早食花样多一些，到了中午晚上大多都是定例，可选的余地不多。
原来的步云霓一回到永安伯府就开始养病，差不多病好了，柳雪兰也被禁了足，步云霓就搬进了听雪院。
那时候日子难过得很，饭菜极差，好歹能入口，但那时柳姨娘已经败落，再也不可能复起，这样的情况下，能有一口饭都是夫人善心了。
此刻却不是。
她刚立功回来，又得了伯爷口头褒奖，还得了夫人的赏赐，北厨房就阳奉阴违害她，就显得有些怪了。
对于吃食还是要谨慎一些得好。
步云霓心里念叨了几个字，然后便叫来彩鸳：“今日你再打听一下，看看那位钱娘子是什么来头，同听雪院是否有过节。”
彩鸳神色一凛：“是。”
安排完这些，步云霓才领着魏紫等人看伯夫人给的赏赐。
她一共赏赐了十匹绸缎布料，两匹妆花缎，两匹丝绣蜀锦，两匹轻纱罗，两匹妆花罗，两匹云锦。
这些布料不算名贵，但颜色鲜亮，花纹质朴，正适合步云霓这样的年轻姑娘，布料是周妈妈亲自送来的，还同步云霓说下午时府上的针线娘子会过来，给小姐裁制新衣。
赏赐是在早饭前送来的，但周妈妈肯定是昨日就清点好的料子，故而消息可能昨日就被旁人得知。
是针对这一次的赏赐，还是别的事？
步云霓心里又记下了一笔。
永安伯府人口不多，却也不少，那么多姨娘，小姐，她唯一能肯定的是，步云歌和步云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但此刻两人都还只有十六岁，能手眼通天，在府中呼风唤雨？
她总觉得，还有看不见的黑手在后面，搅动整个伯府的风雨。
步云霓看了会儿书，彩鸳和清禾就都回来了。
清禾道：“小姐，听雪院那里一切如常，王娘子说以后会把早饭提回来分好，给小姐这边送来一份。”
步云霓满意点头：“不错。”
然后彩鸳才道：“小姐，方才奴婢把那小笼包和豆浆拿回去厨房，厨房的一个管事妈妈就出来，忙不迭得道歉，说是今日早起太忙，食盒没放好，这才闹了个笑话，还请小姐莫要生气。”
“哪个人放的？”
彩鸳语气微冷：“管事妈妈没说，只说弄错了，让小姐受惊了，一会儿让人再送点心过来，还请小姐原谅则个。”
步云霓冷笑一声。
“这就是摆明欺负我，柳姨娘不顶事，我也是个锯嘴的葫芦，打量着府里没有人能替我做主。”
原来的步云霓确实是如此，就是个空荡荡的花瓶，漂亮，美丽，肚子里只有一团水，活脱脱的草包美人。
可原来的她在府里也不出彩。
如今这般立功回府，有些人就坐不住了。
清禾问：“小姐，我们要如何做？”
步云霓笑了，她翻动手里的书页，慢条斯理说：“再等一等，一次两次，不足以给谁定罪，多来几次，我们才能告到夫人那里，才能彻底把人抓出来。”
话虽如此，但当中午清禾尝了一口素炒青瓜后，还是低声咒骂了一句。
“小姐，他们真是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