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住债主们，白斌继续送财神。
这天正在送财神的时候，有人打过电话来，看来电显示是苏影。
“呀，小师哥又变成小财神了！”白斌一接起电话，苏影就笑着打趣道。
“苏记者你咋知道的？”白斌不好意思地说。
虽然送财神像捡钱，但他内心还是排斥的，总觉得有点投机钻营，有点登不上大雅之堂，是下三滥的勾当。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苏影哈哈大笑道，“你现在是定东市的名人了，都上报了，你居然不知道？”
“啊!我不知道啊！”白斌不由头皮一紧，他最怕别人知道这个事，别人还是知道了，竟然还上了报。
苏影告诉白斌，她有个男同事有次去一家商店买烟，正好看到穿着财神服装的白斌给店老板送财神，顿时来了兴趣，就拉住他聊了半天，完了两人又合了一张影，回来后写了一篇题为《85后帅小伙扮财神爷送财神，日入两千惹人羡慕》的报道，发在晚报上。
这报道免不了有夸张的成分，因为白斌并没有跟谁聊起过他一天的收入，他最怕聊的就是这个，尽管他这几天完全达到了这个收入。
“我看着这人像你，没想到真的是你啊！”苏影说。
“苏记者，真难为情啊，”白斌羞赧地说，“没想到他是你的同事。”
“难为情什么？领袖都说了，白猫黑猫，抓住老鼠就是好猫嘛，法无禁止皆可为嘛，也亏你能想得出来，学霸的脑子果然不是盖的！”苏影夸了一顿白斌，进入正题，“我想就这件事给你做个深度采访，能抽出空来吗？有半个小时就好。”
“千万别！”白斌央求道，“不瞒你说，我就怕让人知道这事。”
“怕什么？不偷不抢，凭本事赚钱，光明正大！好不容易有个好素材，可别浪费了，就算帮我完成一下采访任务。”
“这几天街上花红柳绿的，到处是素材，你采访他们吧。”
“那些报道根本没人看，就是混版面的。”
“苏记者，这个事，我真的不想上报。”
“好吧，”苏影失望地说，“那你今年什么时候给债主结账？”
“今年抽不开空，我通知他们了，正月初二结账。”
“好的，到时候我过去！”
挂了电话，白斌皱起了眉头，他担心镇上也有人看到了那则报道，镇上有几个老头子，一有空就跑到镇政府门前的读报栏念报纸，以显示自己有文化。
那么，她就可能知道，她会怎么看自己呢？
果然，白斌回到镇上，就有人拦住他的车，问：“小白，报纸上那个送财神的后生是不是你？”
白斌只得承认：“是我。”
“那你不少挣啊，一天能挣两千，比别人一个月挣得都多。”
“报纸胡吹的，哪能挣那么多？”
“我也有点不信。”
“就是嘛，没办法，糊口而已！”
晚上，白斌去吴小异的饭店帮忙，凡是认识白斌的顾客都要问他，让他不胜其烦，但也不好回怼。
顾客们走完了，白斌把盘碗收拾进厨房，开始洗涮。
吴小异走过来说：“你又出名了。”
“我，”白斌停止了洗漱，不安地望着吴小异，见她满脸平静，看不出喜怒哀乐，“不想浪费这几天时间。”
“你总是能让我大吃一惊。”吴小异过来，亲了一口白斌的脸。
“你不怪我？”
“干嘛要怪你？我只是心疼你，为了生活，忍受那么大的屈辱。”
“屈辱？”白斌一怔，“报道是怎么写的？我还没看。”
“大体上称赞你的想法独特，有经济头脑，后面说你经常被人嘲讽，耻笑，喝骂，还有人把你送的财神扔在地上，你跪下来捡。”
白斌苦笑一声：“现在的记者，听风就是雨，怎么噱头足就怎么写，倒是也有一些不友好的，但不像他说的那样。这几天我还挺开心的，毕竟从来没有这么挣钱快。”
“那就行，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反正你不能太累，太委屈，宁愿不挣钱，不还债。”吴小异抱住白斌，“你是我的，除了我，谁也不能欺负你，你自己也不能作践自己。挣钱没错，但尊严不能丢，咱们讨吃要饭，也要活得顶天立地！”
“嗯，我知道了。”
……
财神送到还剩下三四百幅，送不出去了，不是没人要了，是白斌把所有的商铺都送遍了，偌大的定东市，原来只有不足两千家商铺。
当然这只是迎街面的门店，如果加上商场里的摊位，应该不止两千家。
白斌本不想去商业区附近送，怕遇见胡凤娇尴尬，但现在只得去了，毕竟三四百幅财神如果全送出去，又能有好几千的收入。
一过年，财神就没人要了，需要等到明天年底才能接着送。
明年，他应该不送财神了，倒不是因为这多么有失男人尊严，只是他有了好多新想法。
总体来说，今年送财神，白斌收获颇丰。
除了直接的经济收益外，更重要的是锻炼了胆量。
同时，还认识了一些生意人，相互留了联系方式。
已经是腊月二十六，白斌开着面包车去了商业区。
接近年底，商业区人山人海，人头攒动，车根本没处停。
白斌只能把车停在远处，步行着去商业区。
他没进商场，因为商场里有几家卖对联的摊子，他们都卖财神。
他就站在商业区门前的通道上，一手拎着袋子，一手展开一幅财神像，每有人经过，他就要说一句恭喜发财。
他的奇装异服很快吸引来众人围观，但看新鲜的居多，请财神的很少，多数看一会儿，乱七八糟地询问一气，也就离开了。
瘸鬼拄着双拐，一跳一跳地过来了。
“来，瘸鬼，恭喜发财，请一幅财神回去！”白斌放下袋子，从里面拿出一卷财神，递了过去。
瘸鬼往前凑了凑，盯住白斌看了半天，认了出来：“原来是你啊！”
“是我！”
“你送开了财神？”
“嗯。”白斌将财神往前递了递，“拿着吧，日子会越过越好！”
瘸鬼接过财神，道了声谢，对白斌竖起了大拇指：“你是一个好人！”
“这话从何说起？”白斌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