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莫急，这不是还没有定论吗？”
上官若心中明白，眼下最要紧的，便是确定皇后的下落。
只有知道了她安然无恙，凤堇才能定下心来，去做接下来的事情。
母亲，曾是凤堇的铠甲。
如今，却也是她的软肋。
“康王殿下既得了这帕子，便会知道他所见之人便是皇后。”
“他既知是娘娘下落不明，必定会追查到底。”
“只要康王那边没有确切的消息传回来，咱们就不能自乱了阵脚。”
上官若出言宽慰着凤堇，心中却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而凤堇只顾痴痴盯着那一方锦帕，白皙修长的手指蹭过自己幼时绣上的小字。
丝线滑过指尖，传来微凉的触感。
下一刻，柔滑的锦帕被上官若抢在手中，狠狠揉作一团，随即丢进了脚边燃着的炭盆之中。
火舌瞬间便贪婪地卷噬了丝帕，连一点灰烬都未能留下。
凤堇目瞪口呆地看着她突然的动作，一时间也没想起要去阻止。
“若若，你这是做什么？”
上官若眸光冷峻，像有一层冰霜笼罩在她周身，连声音都带着冰冻三尺的寒。
“这怕是某些人，专登给殿下设了个套。”
“康王殿下虽无意权位之争，可身为皇家子嗣，他总归不是个傻的。”
“他明知凤玄对他忌惮，怎会想不到可能有人暗中留意他的一举一动？”
“这丝帕若当真是他在皇后房中所得，他怎会这样明目张胆将它送回京中？”
“他难道就不怕，会有人半路将信劫了？”
经她这么一提，凤堇才猛然反应过来。
是她关心则乱，险些失了分寸。
王兄根本不可能就这样将遇见母后的事白纸黑字地写在信里送进宫，更不可能还在里面附上一条能够佐证皇后身份的丝帕。
这样的书信，一旦被人发现，便是欺君的铁证。
她身子一震，急忙走至里间，一把抽开妆奁匣子最底层的暗格。
上官若跟在她后头，打眼瞧见空无一物的抽屉，心中已明白了大半。
“这些日子，都有谁进出过殿下的卧房？”
凤堇扶着台子缓缓坐下，似乎方才那些动作已耗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唯有，采儿。”
采儿出身于萧府。
因此，凤堇对她天然便信上几分。
她的卧房，除了上官若，也就只有采儿能随意出入。
“不会是她。”
四个字脱口而出，上官若忽地愣住。
她自己也搞不清楚，为何会如此笃定。
或许就是因为，采儿是萧元闯送进来的人。
“可除了她，确实没有他人，能在未得我允准的情况下靠近妆台。”
上官若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不过很快，她便又振作了起来，眼中光芒有恢复如初。
“殿下，采儿是否每日都会来整理房间？”
凤堇有些不明就里，点头称是。
“所以，若采儿有异心，此事恐怕藏不到现在。”
上官若伸出手去，将窗子打开一个缝，外头的凉风瞬间挤进温暖的卧房。
透过狭窄的缝隙，两人看见不远处采儿略显单薄的背影。
小宫女正百无聊赖地倚在廊柱之下，丝毫没有留意她们这边的动静。
偶有宫人打算往这个方向走，采儿便会十分尽职尽责地将他们拦下来。
“说不定只是误会，”上官若将视线从窗外收回，同样看到了凤堇眼中的犹豫。
二人默默对视半晌，最终还是凤堇先开了口。
“与其你我在这里胡乱揣测，不如直接将采儿叫进来问一问。”
守在外头的侍女听见主子的呼唤，立刻欢欢喜喜进了门。
“殿下可是要用膳？只怕这菜有些凉了，奴婢端下去热一热。”
说着，采儿便要将菜收进食盒。
上官若上前几步，止住她的动作。
“采儿，殿下叫你进来，是有件事要问你。”
“你这些日子可曾留意到，宫里哪个丫鬟太监曾进过公主的房间？”
见她神情严肃，采儿也紧张了起来。
“怎么，可是公主丢了什么要紧的物件？”
她站立原地，皱着眉头苦思冥想许久，最后摇了摇头。
“奴婢不记得看见什么人进来过。”
“殿下每次出宫前，都会嘱咐奴婢将卧房的门锁好，也不会有人能偷偷潜进来呀。”
紧接着，她一拍脑门，想起了什么似的。
“对了，昨日公主去崇文馆时，倒是令仪郡主的乳母来过一趟。”
“说是郡主上次在殿下房中歇息，将什么东西落在了这里，想进去寻一寻。”
上官若心头一紧，忙问：“你放她进去了？”
采儿还是摇头。
“公主特意吩咐过，凡她不在时，不许任何人进她的房间。”
“因此，奴婢便对姑姑说了不方便，并说了待公主回来，奴婢将东西找到，直接送去元和宫就是。”
“可那乳母只说改日再来，便径自离开了。”
上官若冲凤堇使了个眼色，表明这乳母有问题。
令仪郡主掉了东西，身边的人来寻，是再正常不过的。
可为何早不来晚不来，便要挑凤堇不在的时候过来？
就算她是凑巧碰上，为何采儿主动提出帮她寻找时，她却连连推脱？
听了采儿的话，凤堇也想起一件事来。
“说起菡儿的乳母，之前她带菡儿来云庆阁玩耍，有好几次都带着菡儿往我房中去。”
“之前我只以为真是菡儿贪睡，如今看来，怕是她自己有别的打算。”
“不过是我看得紧，一直没叫她得着机会单独留在房里罢了。”
上官若也附和道：“如今看来，这乳母确是嫌疑最大之人。”
“可她到底没能如愿，那么，殿下收着的那封信，难道还自己长翅膀飞了不成？”
采儿起初一直懵懂地听着二人说话，直到上官若提及“信件”二字，她才如忽然醒过神一般。
“莫不是殿下在寻的，是那封署名为康王殿下的信？”
凤堇与上官若俱是一惊，凤堇更是直接从座位上弹射起身，急忙奔至侍女侧旁。
“你见过那封信？”
采儿的眼中再次泛起迷茫之色，像是不明白那封信有什么特殊之处。
“见过啊。”
“那封信，不是殿下您命我收起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