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百里嘉月离开了，女帝垂眸看向手中的精致小盒子。
盒子是打开着的，那一枚所谓的“神丹”就静静地躺在那里，女帝却并没有打算像之前一样服用。
女帝盯着那枚丹药，那枚看起来似乎确实是百里嘉月所说的那样的丹药，她陷入了沉思，这一次，比起百里嘉月，这个她不久前刚亲自封赏的御前国师，她更愿意相信司洛的话，她觉得自己似乎真的开始怀疑百里嘉月了。
阿玉还在一旁默默地站着，并未出声打扰。
女帝瞥见了她，随手合上了盒盖，将小盒子放到一旁的梳妆台上。
“陛下......”看着朝自己款步走来的女帝，阿玉下意识低下头就要行礼，却被女帝拉住。
“阿玉，你说，现在的司空遥，还会是以前那个司空遥吗？”女帝忽然开口问。
“陛下，阿玉认为，国师就是国师，她也永远都是阿玉和陛下的国师......”阿玉的声音似乎越来越小，毕竟现任国师刚走，说这话若是被听了去可就不好了。
“......”
阿玉的话音落下，取而代之的是女帝良久的沉默。
是啊，阿玉说的没错，无论如何，司空遥都还是原来的司空遥，即便死而复生的她和原来有些不同，但是，她还是和以前一样，从未想过要加害于自己......
反观自己，身为一个女帝，一国之君，却因为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几句花言巧语便对其信任有加，对自己的心腹却如此残忍。
“阿玉，时候不早了，神宁殿偏殿朕待会会让人去收拾收拾，你就在那里歇息吧。”
回过神来的女帝忽然很想自己一个人待一会儿，便迅速安排了阿玉的住处。
“是，陛下。”阿玉欠了欠身，乖巧地退下了。
神宁殿中便只剩女帝一人，她再次将目光看向那个精致的小木盒，不知怎么突然就想到了司洛。
“......这个时候她会去哪？又在做什么呢？”女帝口中喃喃着，似乎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再关注她了。
过了许久，女帝有些自嘲的笑了笑，是啊，自己怎么还有点期待她来这里呢？她明明——
在女帝没有注意到的地方，那个小型终端忽然发出了光芒。
“陛下，这么快就想我了吗？”
熟悉的声音突然在耳畔响起，女帝猛地抬起头。
映入眼帘的还是那一袭红衣，如血一般红，像极了那天司空遥被处死时浑身浴血的模样。
只是——司空遥之前还从未穿过红衣。
“司......司空遥，是你。”
这一次女帝还算淡定，再次见到司洛，她心中的欣喜其实是多于惊疑的。
这段时间她想了很多，尤其是听了阿玉的话之后，她终于开始意识到自己的问题。
“嗯，是我。”司洛挑了挑眉，女帝好像有点不一样了，之前还对自己防备有加，现在——
“......”女帝忽然语塞，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司洛轻轻一笑，目光自然地瞥向梳妆台上的那个小木盒。
“看来那个小系统又来过了。”
女帝也看向那个小木盒，走上前去将它拿了起来。
司洛没有动，只是静静看着女帝的动作。
“司空遥，你......帮朕看看这枚丹药。”女帝转身走到司洛面前，打开小盒子递到她面前。
“看来，陛下您想通了？”司洛微微抬了抬手，那枚所谓的“神丹”便从盒子中飞出来，漂浮在空中。
女帝没有说话，司洛便当她是默认了。
“嗯，成色比之前好了不少，这小系统炼丹水平似乎还不错。”司洛看着浮在空中的丹药，竟然夸赞了几句，但随即话锋一转，“不过，成色再好，也盖不住内在的邪气。”
话音未落，司洛指尖轻轻一弹，那枚浮在空中的神丹便瞬间四分五裂，与上次捏碎的那枚一样——或者说，比上次那枚捏碎后散出的黑气更多。
“啧。”司洛砸了咂嘴，挥手将黑气散开，“小系统好像有些着急了，不过，好在我来了。”
女帝看着那些散开来渐渐消失不见的黑色气体，眼神似乎更加坚定了一些，心中的一些事物也逐渐明晰。
“司空遥，朕......”女帝顿了一下，似乎又有些别扭的转过身去，小声而又飞快地道了一句，“对不起。”
“陛下您说什么？”
司洛其实听到了女帝的那句道歉，如果是真的司空遥听到了，她也许会很开心的吧？只可惜，原国师已经不在了，况且，女帝应该也希望自己是真的没有听清吧。
“没什么，朕的意思是，朕之前不应该对你有所怀疑。”
女帝调整好情绪，转过身来看着司洛道。
“陛下能想明白就好。”司洛随手拉过旁边的椅子坐了下来。
“......你，不怪朕？”女帝看着司洛半晌，有些惊讶于她的表现。
司洛倒是不以为然，毕竟女帝想通了对于她想做的事还是很有帮助的，不过至于原主怎么想——应该是开心的吧，毕竟一直积压在心底的那由原主带来的不甘的情感也差不多散去了。
“当然不会。”
“阿遥......”女帝在听到司洛的答复后几乎是下意识的念出这个名字，在她们那十年的相处中，这是她私下一直对司空遥的称呼，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叫过她了，只是现在再念出来，竟然会有些恍如隔世之感。
司洛忽然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在听到这个称呼后，她轻轻打了个响指，时间停止。
“你就是这个身体的原主人，司空遥？”司洛忽然开口。
在她身后，一个虚影隐隐若现。
“原来你没有消失。”
司洛回头看向那道虚影，心中了然。
“多谢您——”
“您在疗伤的时候也同时帮我的灵魂恢复了一些，让我可以在这时和您对话。”
“......”司洛恍然，“那你现在是要回来么？”
“不——即便灵魂恢复了一点，但我也没有办法再回到这具身体里了。”
似乎是怕司洛误会，“司空遥”又补充说道：“并不是因为您的存在，而是因为我生前已身受重伤，再加上......百里嘉月夺去了......”
“司空遥”虚影的话有些断断续续，身形也似乎快要维持不住。
“我知道了。”司洛理了理头发。
“再一次多谢您，若不是您......陛下她也不会......”
“不用谢了，我也有我要做的事。”司洛摆了摆手，“不过，你不打算和你的女帝说几句话么？”
“司空遥”虚影看了看被时停禁锢的女帝，眼中满是不舍，口中却道：“还是不了，思思她......没事的，我......”
然而她似乎还想说什么，可是灵魂能量却在此刻耗尽，她的虚影在刹那间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