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绿色的枝叶繁盛，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洒下来，光影斑驳。
那一刻，光也有了形状。
崔绾绾骑着马从那耀眼梦幻中的光辉中迅速穿过，细碎的光点落在她的肩膀上流畅滑落，勾勒出裙摆的金色丝线。
阳光落在少女的青丝上，如梦如幻，映衬得她好似画中仙。
她一路骑得极快，衣袖与裙摆被风扬在身后。
崔绾绾当初学骑术时，便是单手持缰，颇有种意气风发的女侠风范。
会骑马的姑娘家不是什么多稀有的存在，可单手持缰的女子，那则是少之又少。
即便是京城的世家公子哥，也很少会有如崔绾绾这种情况，在骑马速度快到如此地步时，却依旧单手。
这样的行为不仅是危险，更是许多人做不到。
世家公子哥与武将不同，前者骑马只是为了学一门男子会的必备术，后者则是为了上战场，浴血杀敌。
崔绾绾的马还是当初在世子凌洵那处得来的。
“红红，辛苦你了。”终于到了青州后，崔绾绾先是找了个住处，然后给了店小二足够的银钱，吩咐他好生照料自己的马。
她摸了摸红红的额头，“这几日乖乖的啊，好好休息。”
这匹红鬃烈马亲昵地在少女的手心里蹭来蹭去，听到这话，脑袋上下晃了晃，有点像是在同她点头。
“哎？这马通人性啊。”一旁的店小二一脸的稀奇，好奇地摸了摸红红的脑袋。
红红一跺脚，猛然躲开，鼻孔里喷着粗气，似乎是不满。
崔绾绾笑着轻轻揪了一下它的毛，“人家喜欢你，你干嘛不高兴？”
红红这才歪着头，重新凑到那店小二跟前，明显温顺了不少。
这一幕看得那店小二忍不住啧啧称奇，好一阵感叹。
瞧着天色不早了，崔绾绾索性没出门，打算今日就好好休息一番。
待明日清晨再出门去寻那什么长生教。
她从东方念那里得知，长生教就在昔日小国的王朝大殿。
几年前她曾同凌洵一起去过此处，那时便已经看不到所谓的旧国大殿了。
除了城墙还孤零零地杵在那里，破败不堪，就连正殿都化为了齑粉，再也寻不回来。
所以所谓的大殿是指？
难不成这个教宗借此地重新建了一间殿宇？
第二日。
晨曦的光透过窗棂投入房内，桌上的花瓶被照得光彩夺目，盈盈之光很是好看。
崔绾绾昨夜休息的很好，于是起了个大早，简单收拾一下，吃过早饭便出了门。
她去过那地方，于是再次过去也算是轻车熟路。
夏日即将来临，天气也燥热起来。
还好她出门时特意换了薄一些的纱裙，冰凉的鲛纱质地，穿在身上清丽又舒凉。
说起来，这身淡蓝色的鲛纱长裙还是沈景舟送她的，她瞧着好看，便也心生喜欢，收起来一直没舍得拿出来。
这一次出门前收拾包裹，大多物件都是沈景舟赠她的。
没办法，身为一个女儿家，谁能拒绝漂亮得不像话的东西呢？
走着走着，开始出现荒丛和杂草。
崔绾绾一边走着，一边用手中的长剑来回挥舞着，硬生生给脚下开辟出一条道路。
不过她看着这完全杂乱，甚至看不出是道路的路，她觉得有些奇怪。
不是说长生教在这里的吗？
信徒们难道都不过来祭拜的吗？
倘若祭拜，又为何此处看起来完全不像是有人走路经过一样？
倒是一副多年未曾有人踏足此地的感觉。
待杂草砍得差不多时，她垂下手，执着长剑往前走着。
一阵风吹来，崔绾绾忽然停下，侧耳凝神，仔细听着。
半晌过后，什么也没有。
奇怪。
她皱起眉，刚刚那阵风中的铃铛声是她幻听了吗？
虽然只有一瞬间……
等了一会儿，发现大抵真的是自己因为高度在意而产生的错觉之后，崔绾绾便又抬起脚继续往前走去。
终于，一炷香后。
崔绾绾终于看到了熟悉的城楼。
那个破墙和当年一模一样，要非说有什么区别，那就是……更惨不忍睹了。
昔年那个小国的王宫遗址如今就在崔绾绾的眼前，可早已满目全非。
她本以为此地被长生教选中当总坛的话，好歹也会修缮修缮的。
现在想来，是她想多了。
她脚尖一点，蓄起内力，直接动用轻功飞前往城内。
那几根柱子岌岌可危，瞧着随时要倒下了似的。
不从危墙下过，这是崔绾绾的宗旨之一。
她立在高处，可以俯首望下，将下方景色尽收眼底。
这里的树木很多，那是一种名曰水杉的高大树木，极高，树身笔直，并没有乱七八糟的树杈四面八方的招摇。
殿宇全部坍塌，见不到丝毫踪迹。
昔日的王朝国都，国君以及妃子住的地方全部夷为平地，见不到昔年半点风貌。
这也说明一点，时间可以改变一切。
在历史的尘埃中，万物都不值得一提，迟早会被那时光所化的黄沙掩埋，从此世人遗忘，无人惦念。
此处的水杉极其多，旺盛并高高耸立着。
崔绾绾二话不说，直接迅速往里头走去。
若她没有记错的话，这里的最深处，还有一处房屋没有坍塌。
那地方以前是祠堂来着。
那个早已亡国的皇家祠堂。
她一路直奔过去，见到了冗长的城墙，斑驳古墙上长满了青苔。
崔绾绾皱了皱眉，她觉得那青苔有些奇特。
纵使是青苔，这也湿的过了头，仿佛是一种深绿色的液体泼上去的。
走过长而狭窄的石板路，她终于来到唯一还存留至今没有坍塌的祠堂外。
这祠堂是当年此地最后一任国君下令所筑，不知出于何种缘由，殿宇高得很，也用了最上等的材料。
这也是为何时隔数百年，其他的殿宇早在风沙中湮灭，而此处却仍旧保存的重要缘由。
一个祠堂，所耗费的代价竟然比皇帝的寝宫以及上朝所用的正殿都要珍贵，这是何故？
难不成百年前的那个亡国皇帝，很迷信？想要如此来让祖宗保佑自己？
祠堂的门紧紧关着，没有上锁。
崔绾绾没有直接冒失走进去，而是抬起手，蓄起一股内力。
那扇门缓缓打开。
一个巨大的女神像出现在崔绾绾的眼前。
方才站在门外时，崔绾绾就觉得这殿宇高得不像话，谁知这门打开之后，她被里面的景象更是惊得说不出话来。
多年前和凌洵一起来此，那时的她对这个祠堂没有兴趣，也没有深入此地探查过。
只当是游山玩水路过时，随意的一瞥。
今日，还是她第一回真正意义上来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