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回来。
镇灵门依山而建，而生活在山林间的灵兽，自然矫健，那栅栏并不矮，看着只要轻轻一跃就能跃过。
只可惜栅栏虽矮。
上面却被周宵施了术法。
这些灵兽里，修为最高的也不过是开了灵智的灵兽，它们都没来得及好好修炼，又怎么能破那些精心研制出来的术法。
灵兽们听到动静。
全都齐齐抬起头。
除了懵懂无知的幼崽，其它大部分灵兽在看到周宵时，皆露出了蚀骨恨意，尤其是被当做种的灵兽们。
可在这股恨意之下。
却是深深的无力。
以及绝望。
看着它们，秋野就想起了那天被捆神索牢牢绑在椅子上，且被一片一片地割肉的那个崩溃又绝望的自己。
他的脸色沉下来。
周宵却没发现。
他盯着灵兽，兴致勃勃地给秋野介绍着：“小师弟，你看这边的灵兽，它们是用来配种的种兽，有了它们，咱们就有源源不断的灵兽肉吃。”
接着手指到中间。
“还有这里，这里是年纪稍大一点的灵兽，门中有些人，就喜欢吃肉稍微柴一点的，感觉有嚼劲。”
随后他走到最右边。
走进栅栏内。
“这里面的灵兽都是幼崽，它们的肉是最嫩最香的，一口下去唇齿留香，师父最喜欢这些幼崽肉，还有神君，这些幼崽每年都要送很多给他。”
灵兽幼崽还不知事，它们并不知道周宵是刽子手，在它们眼里，他每天都会喂养它们，给它们食物。
它们本能地喜欢他。
所以在周宵进来后，它们迈着小短腿走向了周宵，并且围在周宵的身边，表达着它们的喜爱。
它们的父母在一旁嘶吼。
可栅栏上的术法还有隔绝声音的效果。
它们听不见。
它们也不知道，这个它们正在靠近的男人，将来会将它们开膛破肚，将它们做成菜肴端上桌。
而周宵还在侃侃而谈。
他养了很多年灵兽，对此有了无数经验，此前他把这些经验当做瑰宝，唯恐被人听去半分。
但眼下对着秋野。
他却是打开了分享欲。
尤其是对着秋野说那些话时，他的声音都激动无比，连他看着秋野的眼睛，也闪着亮光。
他弯下腰，随便捞起一只灵兽幼崽，将它举到秋野面前。
“小师弟。”
“你看它可不可爱？”
“你想不想也尝尝它的味道？”
多好笑啊。
眼前这个乖巧可爱的小师弟，丝毫不知道自己和这些灵兽幼崽一样，唯一不同的是，灵兽幼崽养在栅栏里，而他被养在栅栏外。
可谁说镇灵门……不是另外一个更大的栅栏呢？
秋野也笑。
他从周宵手里抱过那只幼崽，手摸过幼崽的背，状似不经意地询问：“不知道周师兄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周宵没察觉到什么不对劲。
“什么话？”
少年抱着灵兽幼崽，眉眼弯起，脸上的笑容也愈发灿烂，他看着周宵，慢条斯理地吐出八个字。
“天理循环。”
“报应不爽。”
周宵一愣，他还没来得及弄明白这话，就听面前的少年再次开口。
“你们想报仇吗？”
周宵更懵了。
“什么报仇，你在说什……”
话没说完，周宵像是骤然意识到了什么，在他不可置信的眼神里，少年眼眸缓缓变成红色。
而在他的身后。
是灵兽们躁动不已的嘶吼。
“我给你们这个机会。”
“之前他对你们做过什么，现在你们就可以对他做什么。”
周宵终于意识到。
秋野的这些话并不是对他说的，而是对那些灵兽说的。
少年眼睛彻底变成红色那一刻，周宵身后也响起了咔嚓的声响，听着像是什么东西破碎了似的。
周宵知道那是什么声音。
那是他在栅栏上施加的术法，被强行捏碎的声音。
周宵浑身僵硬，他慢慢扭过头，只见那些灵兽像是疯了一般朝他而来，他没来得及跑，就被蜂拥而上的灵兽们扑倒在地。
“救——”
刚冒出来的求救声被拦腰掐断。
随后而来的是惨叫。
正如他曾经屠杀那些灵兽一样，现在这些灵兽啃咬着他，从他身上撕扯下来一块又一块的肉。
它们没立刻咬断他的脖子。
而是折磨着他。
秋野腾空而起，他站在半空，抱着怀里的灵兽幼崽，居高临下地看着周宵的惨状，手却盖在了幼崽的眼睛上。
幼崽对他的气息很是喜欢。
抓着他的手指舔舐。
没有任何挣扎。
“救……救命……”
周宵喉管被咬破。
他说话断断续续，但求生本能还是使得他向少年求救。
而少年仍旧是笑着。
他耸了耸肩，语气里的嘲讽几乎要突破天际，“周师兄，你真的好蠢哦，我巴不得你死，又怎么会救你呢？”
周宵已经说不出话了。
鲜血从破裂的喉管涌出，他的身体也缺斤少两，四肢更是直接被灵兽们啃食了个干净。
而他那双志得意满的眼睛。
此刻也尽数被恐惧填满。
“周师兄啊，你总是吃灵兽，如今被灵兽吃的感觉如何？”
“我看你好像还挺想吃我，不过可惜得很，你没那个机会了，下辈子投胎，可记得做个好人，别再干这些事了。”
“只是我很好奇……”
“你还能投胎为人吗？”
少年仍旧是笑着，明明之前看起来阳光又温暖的笑，此刻落在周宵眼里，却如同恶魔一般。
而他终于在此刻意识到。
少年并不是看起来那般单纯，他早已知晓一切真相，连带着今日来看灵兽，都是他设下的局。
目的也很简单。
那就是要他死！
周宵明白了一切，只可惜他明白得太晚，在极大的不甘和恐惧中，他被灵兽们啃了个干净。
连骨头都没留下一根。
唯有地上一片血水，证明了刚才发生过的一切。
秋野把怀里的幼崽放下，对着这群灵兽道：“周宵已死，他的长命灯已灭，宁海楼很快就会到这里。”
“你们走吧。”
“走得越远越好。”
他看着它们，像是在看曾经的自己。
“天高海阔，总有另外一片树林可以成为你们的新家园，疤痕不会消失，但爱可以让你们重新长出血肉。”
“走吧。”
“走向你们的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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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份的最后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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