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烬赶紧稳住人，姜夏一抬头，与此人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是那天戴着口罩来医院的男人!
男人眼神闪过一丝惊讶，后迅速恢复神态，急匆匆走了。
姜夏望着他背影思索着，看他明明也是要进医院，怎么一撞上她就走了?
还有，他到底和张可可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来这儿偷偷…探望?
没个头绪，只得跟先同大家进去。
…
张可可已经转到普通病房了。
一时间，狭小的房间内挤满了一群人。
秦许梵是第一个进去的，一是为了躲江凌远那个变态，二，是为了最先看到这个躺在病床上的女孩儿。
她脸上缠着层层纱布，只能看得到眼睛，左腿是用石膏固定着，抬高吊在床尾的。
从发丝到脚尖，来回扫几遍，秦许梵用手这么一比，她那胳膊就他两节手指头那么粗，手腕处凸出一节骨头，那吊着点滴的手还没他手掌三分之二大，他都没敢碰一下，生怕一个手指头戳一下，就散架了。
给人一个直观的感受就是，瘦，营养不良的那种。
挺遭罪。
不过，也怪不上别人，秦许梵转头再看眼张可可母亲，也同样消瘦，单看穿着，条件比他想象中还要差。
母女俩都苦。
听张母和他们谈话，还得知，她是单亲家庭长大的，父亲早年在矿上出意外死了，那时张可可刚一岁。
上头赔了几万块，张母是一点儿没舍得花，还没日没夜打多份工攒钱，多年省吃俭用攒的二十万再加上这几万的赔偿费是打算给女儿上高中和大学的。
谁料，突如其来的意外一夜间击垮了本就脆弱的家庭，一秒不到，张母刷出去一笔巨款，仅仅够支撑女儿的抢救费。
直到如今，想打官司都还不知道凶手是谁，也出不起律师费。
张母泪流满面地给众人下跪，道谢，“谢谢你们!谢谢!我，我什么也没有!我…给你们磕个头!”
张母无以为报，只得频频磕响头。
“别啊阿姨!”
“你起来吧!真不用!”
“起来吧起来吧!这地板可凉了!”
几人赶忙将人扶起来，继续说些安慰人的话。
秦许梵倒是盯着桌上的几张照片出神。
都是张可可的照片，想必张母夜晚是一面看着这些照片偷偷抹眼泪，一面念叨期盼着女儿快点好起来。
这几张还都是红底照，上学用的那种，拍的正面。
椭圆脸型，本该是流畅的线条，可由于张可可瘦削，脸颊两侧是微微凹进去的，就衬得下巴会尖一点，整张脸下半部分呈内收状。
鼻头小巧精致，标准唇形，就是一张清秀，耐看无突出优点的普通素人照。
别人一看也没什么稀奇的。
可秦许梵越看越觉得，啧，这小姑娘还挺呆萌的。
照个照不笑也就算了，眼神还呆呆的，像是第一次去照相馆面对镜头时那种无措与呆愣的感觉。
好在她眼睛大，要不然，还真显不出这种傻傻的呆萌样儿。
秦许梵没忍住笑了。
将照片放回桌上，不经意一撇，床上的人似乎是有醒来的倾向，眉头皱了皱两下。
秦许梵弯腰一探，屏息凝视。
下一秒，处于噩梦状态里的女孩儿登时睁开了眼，胸膛剧烈起伏的同时，两滴清泪从眼角滑落。
一睁眼，是吊着晃眼白炽灯的天花板，耳边开始涌入嗡嗡的声响，张可可眯了眯眼，紧接着，一张陌生的脸闯入视线。
眉眼冷傲，骨相极佳，单眼皮，狭长走势眼型，笔挺直鼻，颧骨两侧线条一路锋锐向下，唇角噙着野性的笑，“哟，醒了?”
他说的什么，张可可听不清，晕过去前最后几秒只记住了他的样貌还有锁骨处那青色的纹身，他脖颈下泛着银光的项链微微晃动。
如同他人一般。
叫人只看一眼，便难忘。
一大堆人接着围上来查看情况，秦许梵被挤出去，却没气恼，趁人没注意，摸了那张照片给揣进兜里了。
…
医生说以目前情况来看，张可可的术后情况会保持良好的状态。
她算命大，手术费凑得及时，过程也顺利，不仅捡回了命，还保住了腿，只要后续复健做得好还是有很大几率不用坐轮椅的。
至于脸，就稍微麻烦点，缝了针，恢复得慢，后期还要用药，不止另要一笔费用，还不一定能恢复到从前的样子。
一半可能要顶着疤痕脸过日子，除非花钱专门去除疤。
这些情况，男人统统通过电话转述给了刘娜。
他查到了发起捐款计划的人就是半个小时前在医院门口碰到的那个女孩。
她叫姜夏。是张可可的同班同学。
所以他才那么惊讶，惊讶刚去医院探情况就碰上了。
还不是她一个人。
他只能先溜，等她们进去后再进去，躲门口偷听完，再出来打电话。
“喂，人醒了。”
“什么?!”刘娜一声惊呼，差点儿喊得脑袋疼，捂着缠着纱布的脑袋，扶墙坐下来。
半夜在家遭歹徒袭击，去医院缝了几针，住院回来又听见了这么个坏消息，她头疼得要裂开。
“妈!妈!完了!完了!”同样头上缠着纱布的陈怡雯抱着电脑跑进来，“捐款!他们凑齐了!”
跑进来一看刘娜一副“已经知晓”了的表情，陈怡雯天都要塌了。
这么快，短短几天不止钱凑齐了，就连手术都完成了!
电话那头男人继续报告，“手术成功了，人也醒了，只不过又晕过去了。”
“估计下回醒的时间会更久。”
“妈!怎么办?怎么办?张可可醒了!她醒了!”陈怡雯摇得刘娜头晕，“她醒了会去告发我的!”
男人，“要做掉吗?”
刘娜没马上答应，“…先让我想想。”
现在不宜武断，毕竟人还没完全醒，贸然下手更会出事儿。
“行。”正要挂电话，男人手一顿，想起有结果没说，接着道，“对了，人查出来了。”
那头的陈怡雯大喊，“发给我!马上发给我!”
“好。”
挂了电话，男人切换手机页面，到短信，指尖选中姜夏的图片，点击发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