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暖和了不少，周傲光不用再披着棉衣了。
虽然老将军确实身体硬朗，但是年纪摆在那，冷空气对于老人影响很大的。
虽然周傲光不承认自己年纪大。
但是白山依旧这么冷。
妈的，这地方的雪都不化的吗？樊凝雪那丫头是不是疯了，竟然对雪山感兴趣？
如果是宇文轩来这里的话，他肯定会发出这样的感慨。
樊易天看了看地上的积雪。
“怎么样？带你来参观一下。”皇沐轩耸了耸肩：“最近精神绷的很紧吧？”
“其实还好。”樊易天摇了摇头：“刚开始得知战争要来的时候，确实有些紧张，但是慢慢的就有点……”
“泄劲了？”皇沐轩挑了挑眉。
“是那种感觉，但是不是泄劲了。”樊易天摇了摇头：“比起这个，为什么你会跟来，美国那边不用看着了？”
“驻军都顶上了，我还去看着干什么？”皇沐轩耸了耸肩：“美国要是再派来一个或者两个入道境，那就是为灭国做倒计时。”
“说起来，现在就能灭掉美国了啊……”皇沐轩摩挲着下巴。
“嗯。”樊易天点了点头。
但是不灭是有原因的。
虽然都说，美国和域外有联系。
但是从神族，包括和蒙的相处中，都能得知域外生物对于人类的态度。
等到战争真的来临的时候，美国同样跑不了。
而且根据蒙所说，域外生物不接受投降，而且对于背叛十分敏感。
祂们的概念是——今天你能背叛你的国家和民族，明天就有可能背叛我们。
当然，域外生物不接受别人对祂们投降，不代表着祂们不会对敌人投降——这是两种概念。
除非你有着很大的作用，比如当时的云凌天等人——他们如果臣服，那有可能就是战争胜利的突破口。
美国不过就是战争的挡箭牌。
怎么说，不可能让华夏独自面对那些敌人，大家都要“分摊”一些。
“看吧，白山天池。”皇沐轩指着前面雾蒙蒙的一片，淡淡道。
关于白山天池，有一个民间传言。
不是所有人都能看到天池。
有的人可能站在天池上往下看，看到的就只是蒙蒙白雾。
有的人却能一眼看到天池。
当然，这都是传闻，真正的原因要用物理或者化学来解释——樊易天当然解释不了，物理卷子上他就只能写个名字。
“那条龙，就在这白雾之下。”
皇沐轩说道：“一直都在沉睡。”
“这样啊……”樊易天走了过去。
白雾无法遮挡他的视线，樊易天毫无阻碍的看到了天池。
纯净的池水，在雪山中依旧没有一丝凝结成冰的迹象，但是依旧能感受到那股寒气。
很深。
樊易天的眼力，依稀能看到下方的龙鳞。
“这东西不小。”樊易天说道。
“嗯，整个大概是盘在这个天池中的。”皇沐轩点了点头：“以前白山作为旅游景点，掩饰方法就是用那种特殊的道具铺在下面，掩盖那条龙的踪迹。”
“原来如此。”樊易天蹲下身，仔细的看着那条龙。
气息有些许熟悉。
那条龙大概是盘旋着，沉睡在天池之中的，浑身上下布满着纯白色的鳞片，但是在天池之中，却并不显眼，普通人根本看不到。
龙角微微泛着冰蓝色。
在此之前，樊易天从没正面见过这种传说中的生物。
云凌天的造神使也是龙，但是每次出现只有虚影，看的并不真切，而且那个时候往往都在战斗，哪有时间去观察人家的造神使？
传说中的生物真正出现在眼前的那一刻，这是一种来自于生命本能的新奇和震撼。
龙……
“没办法弄醒它？”樊易天挑了挑眉。
“弄醒它干嘛？”皇沐轩摇了摇头：“我们不知道这条龙对于我们的态度，况且我们之前在白山这里那么折腾，也没见它苏醒。”
“虽然感受不到气息……但是这个巨大程度大概不会弱到哪去……”樊易天摩挲着下巴，喃喃道：“要是能制成造神使……”
“这东西似乎做不成造神使。”皇沐轩摇头道：“它长久不醒，麒尘说过，这条龙的灵魂有缺，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做成造神使大概不行。”
“是吗。”樊易天点了点头。
虽然感觉气息有些熟悉，但是樊易天一时半会也想不起来自己在哪见过。
说不定是灵衍界？
那可真的是无处寻觅了。
“昆仑山那个也是这种情况吗？”
樊易天问道。
“大概是吧，这些都是在浩劫之前发现的。”皇沐轩耸了耸肩：“那个时候我还没有修为，普通人一个，也接触不到这些东西，昆仑山浩劫之前很早就封山了，那东西也一直在沉睡。”
“嗯……”
樊易天站起身，眼中闪过一丝遗憾。
“人类惯性思维了有点。”皇沐轩抱着胳膊：“别忘了，它们和我们的造神使也是一个种族……顾及着点造神使的想法，别老是遇到什么就想着抽筋拔骨做成造神使，又不是哪吒。”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人类的前进路程就是，一边发现，一边毁灭。”皇沐轩一副大学者的模样。
樊易天没回他，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沾染的积雪：“你的镇守区域在哪？”
“我？”皇沐轩挑了挑眉：“我的镇守区域大概是永宁壁吧，顺带着关注一下海边的情况。”
“小心些。”樊易天说道：“不会那么简单的。”
“我知道。”皇沐轩轻笑一声：“你也保重。”
“嗯。”樊易天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皇沐轩漆黑的眼眸瞥了一眼下方天池中的龙，又伸了个懒腰。
“该回去工作了……”
他的身影淡去。
……
天气阴暗下来，樊易天抬起头。
他能更敏锐的感觉到，灵气浓度超越了以前。
马上，缥缈境的修为就可以做到在灵枯界不受限制，按照这样的速度，大概还需要一两天——那就是战争降临的时候。
樊易天眯起眼睛，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女人：“你是怎么想的。”
“使命罢了。”
楚梓抱着胳膊，不去和樊易天对视。
“有好好地日子不过，干嘛要跑到这来？”樊易天皱着眉头。
“因为那种日子不属于我。”楚梓摇了摇头：“我还是属于这里。”
钟离凤栖最终拗不过楚梓——因为他知道，以楚梓的脾气，告诉自己一声就算是给足自己面子了。
如果自己这边卡死，楚梓说不定自己偷偷地就跑回前线了。
所以钟离凤栖把楚梓送到了樊易天这来。
“……”
声音从鼻腔发出，樊易天默不作声，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楚梓最终选择回来，这是樊易天没想到的。
“让我参战吧。”楚梓抬起头，言语中多出了一丝乞求：“我没什么能为这个国家做的了，至少让我把誓言履行完。”
“楚梓。”樊易天淡淡道：“这场战斗不像以前了，更不像是我们之前打过的任何一场战斗了。”
“我明白，正是因为如此！”楚梓的语气激动起来：“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会坐在你面前！”
“这是干什么？”周傲光拍了拍樊易天的肩膀：“丫头想回来，就让她回来呗。”
周傲光是认识楚梓的，就在以前，云凌天还在的那个时候。
“可是……”樊易天抬起头。
“这事就这么定了，干嘛要拒绝呢？这样的一股力量。”周傲光说道：“最近都有不少退役的兄弟们，选择再次踏上前线了，他们也享受过这样的环境，但是想要让那种生活持续下去……还得是站在这里。”
“我也算是个老兵，一个老司令。”周傲光的手紧了紧：“就当我的请求。”
这是老兵活下去的意义。
楚梓的眼中满是坚持，还有微不可查的乞求。
樊易天没法再阻止什么了——他没有那种理由。
“哈……”
樊易天揉了揉眉心：“那好……你去找梁任，他就在外面，不是人造神的那个，让他带你熟悉一下战友。”
“我该说。”樊易天深吸一口气：“欢迎回家。”
楚梓却重视起来了。
她利索的站起身，身体绷直，对着樊易天行以标准的军礼：“是，樊团长。”
樊易天也站起身——也许他意识到了老兵心中所想。
站定回礼。
楚梓笑着走了出去。
“我也得感谢你。”
周傲光笑了笑。
作为年纪大的老兵，他对于这些退役后再返回的老兵心中所想，再清楚不过了。
“说这些干什么。”
樊易天摇了摇头：“最终一战，就是这两天的事了，做好准备。”
周傲光眯起眼睛：“确定？”
“没必要扯谎。”樊易天摇了摇头：“去准备吧，今晚有的忙了。”
樊易天将这个消息传了出去。
当天晚上，军队是最忙的。
因为军队面对战争所需要的准备设施比较多。
资源补给，后勤，线路铺设。
忙到二半夜，周傲光才躺在行军床上，叼着根烟：“妈的……累死老子了。”
“你还是省省力气吧，多大岁数了，还跟着那群小伙子忙上忙下的。”
樊易天轻笑一声，将文件整理好。
“操……还得是你们啊，都不需要睡觉的。”周傲光看着樊易天毫无疲倦之色，嘟囔道：“老子老了……”
“还没到念叨自己老的时候呢，老周。”樊易天淡淡道：“未来长着呢。”
“老子知道了。”
周傲光摆了摆手，将烟头扔在一旁的水瓶中：“晚安。”
他蒙头便睡，樊易天走出军帐，看向头顶的繁星。
这繁星都是假的啊……
……
【黄昏降临之日，异族入侵之时】。
樊易天眯起眼睛，看着昏暗的天空，暗暗想到，未来的典籍中说不定就会用这么一句话，来记录这一天。
“都给老子动起来！”
周傲光的吼声在身后响起：“调整角度！做好准备！动作快！”
上午八点二十。
天空之中已经连一丝碧蓝色都看不见了。
昏黄色的光芒占据了整片天空，空气压抑而低沉，隐约可见在天空中闪过的猩红光芒。
“最先来的是巨噬神族麾下的附属星域，人数不少。”
地的声音伴随着闷雷一般的巨响在樊易天脑海中响起：“小心谨慎。”
“我知道。”
樊易天的身形已经浮到了半空中。
“站好阵型！”
身后，周傲光的声音响起：“注意四周！”
灭世一般的威压降下，樊易天只感觉身形一滞。
他现在已经能发挥出缥缈境的实力了，但是在这股威压之下，竟还是感觉身形不稳。
“轰！”
“轰！”
“轰！”
是后方永宁壁近点防线的防空炮。
为了防止敌人藏匿在天空中，无法查看情况，他们现在就已经展开攻势了。
楚梓深吸一口气，抹掉头顶的冷汗。
心脏剧烈的跳动着。
防空炮的炮火光芒在天空中炸成漆黑的烟雾，但是依旧没有任何敌人的踪影出现。
僵持。
战争中，弱势的一方最禁不住的就是僵持。
这种气氛，很有可能会损失士气。
漆黑的鬼气顺着胳膊缠绕至手心，漆黑的狰狞巨镰出现在手中。
眼见着天空逐渐从昏暗变成彻底的漆黑，如同吞噬人类心灵的深渊。
“老周！”
樊易天吼了一声：“下面交给你了！”
“收到！”周傲光回应着。
樊易天右脚一踏，消失在半空中。
他来到了云层当中。
这里，就是第一线阵地。
樊易天必须堵在这里，如果放了强大的敌人下去，那么这场仗就输了，他得堵在第一线，把强敌都堵在这。
猩红色的眼眸眯起，注视着周围的情况。
猩红色的雷霆在半空中不断劈闪着，目之所及，整片天空都被染成了这副模样，让人窒息。
樊易天身处云间，脚下踩着猩红色的雷霆，头顶着深渊般的黑云。
雷光稍微的照亮着黑暗，让樊易天能够看清周围的情况。
缥缈境的气势和漆黑的鬼气一同散开，凄厉的惨叫不知从何处传来，围绕在樊易天身边。
“嗡！”
耳朵被一阵刺耳的鸣叫折磨的几乎失聪，樊易天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场景。
无数的域外生物从云中现出身影，或人形，或兽形。
那一股股强悍的气势自上方传递而下。
这只是巨噬神族的附属星域的兵力，樊易天眯起眼睛。
现在所见，仅仅只是缥缈境，就有不下三十人。
入道境，凝道境约各有百人左右。
至于灭煞境乃至灭煞境之下，他没法数清楚，约莫万数打底。
这是降临华夏的数量。
他突然感到一阵无力。
灵枯界的灵力尚未完全恢复，承受缥缈境的灵力已是顶天了，但是就是这样的程度，域外生物还是急不可耐的降下了这么多人。
樊易天稳住身形，仔细观察着敌人的情况。
那些“小兵”，根本没有停滞的意思，而是迅速地穿过云层。
耳边已经能听到火炮的巨响，樊易天咬紧牙关。
这次可能要栽。
但是这些，他能应付……大概吧。
影离有任务在身，无法在战斗中出手帮助，但是他那澎湃的鬼气，能让自己不至于出现力竭或者灵气枯竭的情况。
入道境和凝道境，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能够做到轻松解决，缥缈境之间的差距虽然比较大……但是他可以解决。
樊易天眯起眼睛，趁着那些存在还未降下，身形自云间升起。
灼热而暴躁的雷霆之间，陡然多出了一股难以言喻的诡异阴冷。
为首的那人转过头，毫无眼白的黑眸，死死地盯着樊易天的方向：“敌人！杀。”
毫无感情的声音伴随着轰隆的雷声响起。
“这真是我这辈子经历过最荒唐的事情了。”
猩红色愈甚，甚至隐约有盖过那深渊般至暗的趋势，握紧漆黑的镰刀，樊易天的身形瞬间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