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翊凑过去仔细看了看张启灵的眼睛，没了那些芝麻大小的虫囊遮掩，他能清楚的看见张启灵那双如古井般幽深的黑眸，恢复了以往的清亮。
但微颤的眼睫，无神的瞳仁仍旧昭示着眼睛的主人现在依然看不见。
风翊看了一眼举着犀照蜡烛一脸思考人生的无邪。
不应该啊？这蜡烛点着呢，没有虫囊遮掩怎么还看不见？
风翊也不知道自己的眼睛算是感染到哪个程度了，他明明看得见地宫里的建筑，却又看不见那具特殊的女皮俑。
搞不清楚，风翊清理完小闷眼睛里的虫囊后又照葫芦画瓢的给胖子他们也清理了一下虫囊，想看看他们能不能看见。
他们几个清理完虫囊也仍旧看不见，说不清是感染到什么程度了，但照目前这个情况来看，看不见总比看得见要强，起码没到重度感染那份上。
无邪因为眼睛重度感染，眼周压根没有堆积的虫囊，不在风技师的眼部清洁服务范围内。
刘丧倒是在途中醒了，还有些惊魂未定，嚷嚷着要出去，手捂着耳朵，整个人有些癫狂，“能不能安静点？！好吵！”
“你丫的装疯卖傻什么呢？爷爷们可都没说话！”胖子看不见，但是不妨碍他能听见刘丧的声音。
“……他这模样不像是假的。”风翊看的真切，刘丧捂着耳朵的手背青筋都冒出来了，外翻的指甲因为过度用力还冒着血，这可演不了一点。
难道除了瞎，他们现在还聋了？
可说话明明都听得见。
“等一下！”无邪想到了先前先前在滩涂上，刘丧拿地听探墓的时候就说过他听到下面的动静，很吵。
“胖子你先前不是说过么，听雷又叫亡听，可以听见地下亡灵说的话，这地宫里剥下来制成皮俑的人皮数不胜数，刘丧现在说不准听见的就是他们的话。”
无邪瞥了一眼那具没有被人手贝寄生却追上他们的女皮俑，觉得胖子先前那番话不无道理。
如果真是亡灵倒也能解释这具女皮俑为什么没被人手贝寄生还能追着他们跑。
但怪就怪在一哥看不见这女皮俑，他又实打实的能摸到，这女皮俑虽然看着阴邪但感觉跟那些瓮棺里靠近就寒气入骨的阴灵又不一样了。
“天真你不是不信嘛，还说胖爷我那是以讹传讹。”
“现在信了。”
胖子冷笑一声，“……呵，封建迷信可要不得啊！一哥在此，什么亡灵这么大胆胆敢冒犯！小哥是不是你力气太大给他耳朵挤坏了？”
说着胖子还摸了摸自己耳后，那叫一个疼啊！
“你俩一起挤的，你都没坏，他能坏了？”
风翊翻了个白眼，他是看着小闷动手的，清理的流程都一样，坏了也应该是听不见，没道理挤坏了反倒听见别人听不见的东西了，肯定不存在这个挤坏了的可能性。
胖子还想再说什么，身旁靠着的刘丧忽然坐了起来，他明明眼睛看不见却准确的看向那具女皮俑的位置，嘴里嘀咕了几句让人听不懂的话，像是模仿什么的发音，古里古怪的。
“叭叭叭的，丧背儿你说什么呢？”胖子看不见此刻的情况，他听的一头雾水。
作为在场唯二看得见的两人，风翊跟无邪面面相觑，结合刘丧先前的表现他俩一直认为是刘丧这人可能是中邪了。
无邪看了一眼刘丧看的方向，那具女皮俑还静静的立在那，连动作都没换过。
他皱着眉上前揪着刘丧的衣领将人拽起来一点，抡圆了胳膊打算左右开弓，给人醒醒神。
刘丧看不见拽起他的人是谁，但不妨碍他奋力挣扎，“…放开！你拽我干嘛！”
“你没中邪啊？”无邪扬起的胳膊停在半空。
刘丧气红了脸，“你才中邪了呢！”
倒是张启灵好似听懂了什么，兜帽下垂着的头侧了侧，冲着女皮俑的方向说了一句跟刚才刘丧发音一样的话。
风翊看了一眼身边站着的张启灵复又看了一眼那边的空气，那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把丁兰尺静静的躺在地上，是先前无邪说看见女皮俑的地方。
所以刘丧刚才不是中邪了，是在重复那具女皮俑的话？
这南海王地宫是有点灵异在身上的，他手里有鬼玺，可他万分确定这条甬道里现在可没有一个阴灵。
难道真是那人皮糊的女皮俑会说话？那这闷油瓶语言天赋还挺好的，粽子语会说，皮俑语也会说，……就是人话不怎么爱说。
想到这，风翊抽了抽嘴角，“……你这外语学的还挺杂。”
张启灵抿了抿唇，似乎听出了风翊话里的不对劲，他伸手勾着风翊的手指，人又贴近了几分，“从废弃甬道走，带上她。”
小闷在张启灵说完也默不作声的挪动脚步，靠近了风翊。
无邪从女皮俑身上收回视线，抬眼就看见拖家带口的风翊，跟互相搀扶起来的刘丧跟胖子，“……不是，我背啊？”
“那我来？”风翊转过头看了眼无邪身后空无一物的甬道，琢磨着那女皮俑应该在哪个位置。
“呵……不用了，一哥！”无邪看着风翊身边一左一右偏头的两大护法静默了一下，飞快背着那具邪门的女皮俑，“我来，我来！”
……
风翊他们带着那具女皮俑钻进了那条修葺一半半路停工的废弃甬道，只是这次他们没点犀照蜡烛，也没打手电，只摸着黑一门心思的往里爬。
爬了大概有一个小时，打头的张启灵顿了顿像是感觉到什么，只说了不要回头，一直爬。
因为是摸黑爬的缘故，他们一行六个人挨的很密集，基本上就是头挨着脚，速度也不快，生怕有人掉队。
风翊是搂着张启灵的脖颈，尾巴缠在人腰上，整个人像个双肩包一样坠在张启灵身下被人带着爬的。
这个姿势太过亲密，甚者动作间，他还能感觉到这人衣服的下摆漏出的那一节腰腹蹭着他细密的尾鳞。
“这回可算是找着出生的感觉喽！”胖子喘着粗气，这蜷着身子往里爬这滋味可真不好受，“这回咱们不会还回到那小门里吧？”
“应该不会，这次咱们没点蜡烛，看不见那个石门。”无邪回答完愣了一下。
这条废弃甬道就是出口，如果他们不点蜡烛只埋头一直爬的话……早就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