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高悬，星环亘空。
审判院，议会室。
室外灯火通明，刚刚出了攀爬者的事故，现在里里外外都忙成了一锅粥。
会议室的长桌上，一边坐着秦尚远兄妹，另一边是端坐的审判长马尔科姆·克罗斯，情报部长江柔，以及刚刚从五角大楼赶来的兰斯洛特。
“载人飞船……项目？”
秦尚远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
“是啊，圆桌会上次会议的提案。”
兰斯洛特将提案的文件调出，由长桌上的全息装置投影出来。
“不过还在审议，没到投票阶段，你又在忙学院封印物失窃的事，我就没有立刻通知你。”
“为什么会有这种计划？”圣女坐在秦尚远身侧，忍不住问。
兰斯洛特和江柔相当有默契地对视了一眼，秦尚远心领神会，看来和情报部有关。
江柔开口：“和约束局不久前发现的封印物‘袖里乾坤’有关系。”
“袖里乾坤？”秦尚远愣了下。
“记载在夏氏族谱中的未注册封印物。”江柔说。
全息影像霎时变动，展示出一件深色朴素的道袍。
秦尚远依稀还记得，眼神颤了颤。
“纯阳……不，那条狗的衣服？”
“纯阳是谁？你认识么？”兰斯洛特问。
“他是守在二王庙的道人，真实身份……疑似是二郎神座下的哮天犬。”秦尚远揣摩着说。
“二郎神……”
江柔先是愣住，随后陷入了沉思。
她没有对秦尚远的说辞产生什么怀疑，只是想着里世界的认知又要再一次被刷新了。
如果秦尚远口中的纯阳道人真是哮天犬，那就意味着华夏的神话体系，是真实存在的。
真是个不得了的发现。
“收容所的人到二王庙的时候在门口只找到了这件袍子，你和秦以乐躺倒在庙里的戏台上，穿着戏服，处在昏迷状态，没有发现其他人。”
兰斯洛特描述了当时的状况。
秦尚远和圣女对视了一眼，陷入沉思。
当时的情况，应该是有入侵者出现，纯阳，夏超和突然出现的希拉一起御敌。
秦尚远照着记忆，大致描述了一下。
“你是说，夏超和另外两个疑似和华夏神系有关的存在，连同入侵者一起消失得无影无踪？”兰斯洛特认真地听完，想了想，“那就很有意思了。”
“难怪……”江柔沉吟着，“难怪要叫袖里乾坤。”
同为华夏人，秦尚远立刻就意会了江柔。
“西游记里，地仙之祖镇元大仙的法宝？在夏氏的族谱中有记载？”
那就说明，夏氏其实一直知道华夏神系存在的真实性。
没错。
秦夏两族，在从前一直都和华夏神明维持着联系！
杨戬和哪吒每年都会来到灰海，参加上元灯会。
那时候，秦厌是他们一直等待的好友。
但这也是神弃之夜前的事了。
“从夏氏查到基本的信息后，收容所分析过这件封印物，定级为SS级神级物品，不过一直处于半沉睡的状态。”
“尝试用不同的高能粒子或者凝聚后的魔灵轰击它，它也始终维持稳定。”
兰斯洛特很快接受了新的信息。
“你们说的镇元大仙我听说过，是华夏的道家神，这是源自于他的封印物是么？有什么效果？”
“如果要按小说中的描述，那就是吸纳阴阳万物。”弄清原委的江柔回答，“这样看来，失踪的夏超等人，可能真是被这件衣服吸纳进了某一处空间里。”
秦尚远沉吟片刻：“袖里乾坤……按理说应该是一种法术，但是如今却以衣袍这样的物质形式存在……”
这很难不让秦尚远联想到炼金术。
“难道其本质，其实是某种极其高阶的炼金矩阵，被镌刻在了这件道袍上？”
兰斯洛特眼睛一亮：“收容所的家伙们的确在上面发现了炼金矩阵的痕迹，跟这件衣物一样古老。”
听到这里，秦尚远心中微微一动。
法术……是炼金术的另一种形式？
不过转念一想也对，华夏古时的道士炼制丹药，其实也是一种“炼金”的过程。
通过外服丹药，内修心性来去伪存真……
修仙。
炼金术，是修仙的法门？
秦尚远回想起纯阳所说。
成魔路，与修仙道何异？
炼金术，与炼丹术何异？
纵然有些微分别，也不过是遣词不同而已。
而尼古拉斯·霍恩通过炼金术达到升华，前往了白银之庭甚至是黄金之国……获得了永生和神格！
成为了“祂”！
秦尚远思考得越发深入，就越发觉得毛骨悚然。
炼金、修仙……
他忽然觉得这些东西，其实都可以被某种体系归纳、统一起来。
就像魔灵和炁，虽然相互排斥，但本质都同样是“灵”。
只不过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分化，又如何实现“统一”，他还完全没有头绪。
只能着眼于眼前。
“袖里乾坤，为什么会和载人飞船项目有关系？”秦尚远又回到了一开始的问题。
“因为除了炼金矩阵，我们还在这件衣袍上检测到了来自宇宙的痕迹。”兰斯洛特说。
秦尚远愕然一愣：“来自……宇宙的痕迹？”
全息影像迅速变化，调出了检测结果的图表。
“在接受高能粒子轰击之前，我们这件衣服状物质的微观结构上，发现了大量空间粒子撞击的痕迹。”兰斯洛特继续解释。
“而在后续的极端环境实验里，它也表现出了超乎地球常规材料的稳定性。”
“虽然外形是一件衣袍，但它完全就是超越人类想象的物质。”
“大多数的研究员都倾向于认为‘袖里乾坤’是从高维跌落，坍缩之后形成的物质形态……而这个高维，就是白银之庭。”
“从物理学的领域，来解释里世界观之中的‘界域’概念么？”秦尚远喃喃。“虽然理论上来说，灰海以上的界域，的确更可能以某种高维状态存在。”
兰斯洛特微微颔首。
“在这以前，灰海之上的界域对人类而言是一片陌生，恶魔可以随意地从白银之庭降临，但人类，却无法找到去往白银之庭的入口。”
“玉山的青铜大门或许是一个通道，但其周围的强大结界将我们隔绝在外。”
“如今灰海沉没，末世的丧钟敲响，域外魔已经先拔头筹。”
兰斯洛特平静地说。
“秦在努力，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不能一直依靠恶魔的力量，我们是人类，我们要用科学的手段去研究那些高于人类的存在，化被动为主动。”
“而袖里乾坤的发现，将灰海通往灵质界域的入口，指向了宇宙。”
兰斯洛特的美惊心动魄，神色却庄重肃穆。
“我想，在地球上一无所获的我们，或许能在深空之中，有所发现。”
“人类，应该抬头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