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景序很满意听到电话那头陷入沉默，在静谧环境中只有微弱通话产生的电流声，和他们的呼吸交缠变得清晰。
那根女士香烟已经没有继续燃烧，掉到了地上。
他仍然紧紧盯着隋烟，似笑非笑表情令她心底发毛。
隋烟只能故意提醒顾京洋：“你别听他胡说八道，我们现在……唔！！”
她那双漂亮的眼睛骤然放大，柔软嘴唇被祁景序用掌心堵住，不让她有开口说话的机会。
他继续冲着电话那头的顾京洋挑衅：“上次见面有些话忘记讲，人贵有自知之明，你应该问问自己配不配和她在一起。”
每字每句都暴露出拈酸吃醋的事实，隋烟翻了个很大的白眼。
刚打算抬脚去踹祁景序，先把人给挣脱了再说，电话那头顾京洋终于有了反应，也做了隋烟最担心的事情。
他开始拔高音量，故意反击：“那又怎么样？烟烟宝贝就是喜欢我，就是愿意跟我在一起，不像你，也就能趁我不在她身边的时候，搞点小动作！”
“祁景序，我告诉你死了这条心吧，就算你使尽手段，你也不会得到她，她跟你已经分手了！”
“亏你还是文化人，干的都是些下作事儿，你要敢对烟烟做什么，小心我们告你骚扰，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像，太像了。
简直逼真到不像演出来的，要不是现在场合不允许，隋烟肯定会鼓掌为顾京洋叫好。
不过也是，他当模特经常也会拍一些广告，演技还是很重要的。
隋烟正走神之际，面前男人已经嗤笑开口，音色冰冷：“拭目以待。”
祁景序摁断了隋烟手机里的通话，轻捏住她下巴，阴阳怪气：“你和他感情倒是很好。”
“……行了，你幼不幼稚？都一大把年纪的人了，还搞这种事儿。”
隋烟烦躁道：“赶紧让我回去，一堆工作还没做呢，你当老板倒是不需要干脏活累活。”
祁景序脸颊线条绷紧，低声：“如果当初我们一起出国，你现在就不会只是Senior Associate。”
周遭空气沉默，许久后才重新响起隋烟的声音。
“我在分析师做了一年，高级经理两年，明年升副总裁，可能这辈子就卡在这个位置上，过不去了。”
“假如能熬过去，三五年后升总监，再往后执行总经理，董事总经理，每次升职门槛的突破与否，都是我自己的事情。”
隋烟很冷静和祁景序对视：“我猜你在华尔街拿下了非常重要的项目，才能火速升职，回来之后就坐到我梦寐以求的位置上。”
虽然无论外资投行还是内资券商，都有着完备的晋升体系，但对于天才发言，绝对不是束缚。
“所以这是你应得的，而我应得的，就是一边抱怨工作辛苦，一边继续每周至少八十个小时工作时间的忙碌，既然当初我们做了不同的选择，现在，我就会坦荡接受我的生活。”
隋烟仰着头，眼神不偏不倚，祁景序刚刚空降投行一部md之位时，她内心确实有过很多的不平衡甚至嫉妒。
他们的本科都是国内top，起点一致，直到她继续留在本校读研，祁景序去了大洋彼岸。
那里的金融世界更不讲规则，成王败寇，弱肉强食，血腥残酷，却也更适合野心庞大的人打下大片领地。
显然，祁景序成功了。
所以光环与胜利应该属于他，她已经放平心态，不再嫉妒，学会坦然面对自己的生活。
祁景序眼神复杂，每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间挤出来的：“也就是说，你从来没有后悔过你的选择。”
隋烟的回答很干脆：“没有。”
在她看来后悔是这个世界上最没有意义的情绪，除了让自己陷入挣扎纠结当中毫无作用。
她内心足够强大，所以不曾后悔。
“很好。”
祁景序松了手，站直身体，同时拉开了与隋烟之间的距离。
属于男人的气息远离，某种怅然若失的感觉笼罩在隋烟心头，她猜测，祁景序是有缓和和她关系的打算。
但她的回答太过无情冷血，也算是击碎了那种可能性。
隋烟看着他即将离开的背影，默默告诉自己，没关系，维持现状就好，五年前分开那一刻起，她就不会再对感情的事情有任何期待。
就在祁景序拉开通道门的前一秒，神色茫然的隋烟听到他说：“我很高兴，你如你所说，没有变过。”
还是曾经让他爱上的隋烟，她可能自私，乖戾，尖锐，浑身带刺，但同时，她又坦荡坚定，炽热勇敢，在她的世界里闪闪发光。
即便“没有”两个字，足够化为尖刀戳在他胸口，鲜血淋漓，却因为这种痛，令祁景序更上瘾，也确信他一直爱着隋烟。
她值得所有的爱。
“咔嚓”一声，消防通道的门被关上，隋烟握紧拳头，靠在墙边。
许久后，又无法克制的将手放在心脏位置，那里的跳动从未如此鲜活强劲过。
她渐渐蹲下了身子，眼眶逐渐湿润，这几年她也想努力去爱上别人，可没办法成功。
因为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一个祁景序，能够在完全看透她的情况下，依然选择爱她。
她苦着脸嘀咕：“都怪你啊……”
大办公室里每个人都在忙，隋烟回来的悄无声息，她已经调整好了心情，把祁景序给她制造的所有意外情绪都抛开了。
过了会儿，她点开实习生交上来的文件开始复核，才看了几页就头大。
她开始逐字逐段挑出错误发过去：“这里企业基本信息错了。”
“预测数据这一栏没有标注。”
“临死股东大会？这个错别字你在开什么玩笑……”
“这个地方标点改一下。”
隋烟把一条条修改意见发过去，心累地扶额。
投行所有文件对于格式要求都非常严厉，哪怕是个标点符号的错误都不可以，更别说那些夸张到让人害怕的问题。
其实隋烟已经很耐心，态度也称得上和煦了，只是她今天遇上一个VIp实习生。
投行VIp，通俗讲就是有背景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