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国钦顿了下，扶手回道：“老臣认为可以将王爷发配边疆，让其永远守在边疆，永不回朝，这样一来，既可以守卫边疆，又可留王爷一命。”
边疆。沈裕德目光一亮，默默在宣纸上写了个：边疆，沉默了几秒，沈裕德心里有了主意，他挥挥手，有些不耐烦：“都退下吧。”
“是，圣上。”萧国钦应道，朝身边的婉儿使眼色，肖婉婉站了起来，二人慢慢退了出去。
站在殿门口，望着灰沉沉的天色，几滴雨滴从檐上落下，溅起几朵水花，地上的青砖显出凹印，萧国钦淡淡道：“本相已经尽力了，结果就看圣上了。”
桐嬷嬷撑着纸伞站在肖婉婉身边，膝盖传来一阵刺痛，肖婉婉弯腰揉了揉，轻轻地说了句：“多谢爹爹。”眼泪禁不住地落下，与地上的雨水融为一体。
好吧，她还是太脆弱了。
听到婉儿哽咽嘶哑的嗓音，萧国钦心一紧，似乎很久没看她哭了，他微微侧头避开婉儿的脸，嗓音轻柔：“回府吧。”说完慢慢走下台阶。
肖婉婉默默地跟了过去。
夜幕降临，殿内点燃烛火，小卓子小跑着进了殿里，朝殿下说道：“殿下，圣上已经改了诏书，将王爷发配边疆，永不回朝，王爷的命保住了。”
听到这里，沈嘉定身心瞬间放松，整个人瘫在椅子上重重呼气，疲倦的面容显得愈发苍白，那双无神困惫的桃花眼泛起点点希冀的光芒。
沈嘉定问道：“父皇怎么改变主意的？”
“回殿下，是萧丞相与王妃一同进宫劝说圣上的，圣上才改了诏书。”小卓子脸上多了几分喜色。
看来婉儿比他更勇敢啊！沈嘉定苦笑了下，起身往寝宫走去，他要将这好消息告知清雅。
这一夜，沈嘉定终于睡了一次好觉。
诏书下达的第三天，坐在暗牢里的沈书穆被侍卫压了出来，外面的光芒刺痛了他的眼，耀眼的旭阳，路旁鲜艳的夏花，沈书穆连眼皮都懒得抬起，他静静地跟着侍卫走，像个木头人似的，垂下的眼眸暗淡无光，他最想念的只有他的婉婉。
可惜再也见不到了。
“到了。”侍卫说道。
沈书穆站在那，闭眼等待最后一刻。
马车里，萧思思挽着嫡姐的手臂，依依不舍道：“嫡姐，你真的要同王爷一起去吗？”
肖婉婉眉眼扬起，嘴角带笑：“嗯嗯。”
“边疆那么远，吃住又不好，那你不得晒得黑黑的。”萧思思吐槽。
肖婉婉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说道：“等你有了心上人就知道了啦。”
“那我还是不要知道得好。”萧思思撇撇嘴。
“王妃，小姐，到了。”桐嬷嬷在外头说道。
闻言，肖婉婉慢悠悠地下了马车，一眼就望见站在树林下的沈书穆，她着急地走了过去，喊道：“小穆。”
婉婉的声音入耳，沈书穆拧了拧眉，怀疑是幻觉，但少年的嘴角勾起，似乎想沉迷在幻觉之中。
“沈书穆！回头看我。”肖婉婉继续唤他。
听到这里，沈书穆下意识地回头一瞧，身穿黄衣的婉婉笑着朝他走来，一步一步的，像是走在他的心上，每走一步心上便开出一朵夏花，惹得沈书穆眼眸颤动，贪婪且痴迷地望着走来的少女。
伸手接过婉婉的手，脚上的铁链动了下，响起刺耳的声音，望着小穆脚上的大铁链，肖婉婉眼一红，倒是沈书穆抚着她的眉眼，哄道：“已经没事了。”
“小穆，你怎么瘦了这么多？怎么父皇不让你用膳？”肖婉婉盯着他瘦削的脸问道。
一旁的侍卫打断他们：“王爷，请上路吧。”指向对面的马车。
“去哪？”沈书穆问道。
“边疆，王爷，请吧。”侍卫严肃道。
“婉婉？”沈书穆侧头看她。
少女勾唇一笑：“我也去。”
不远处的萧思思望着远去的马车，她垂头上了马车，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嫡姐了。
萧府，徐英淑坐在屋里抱着墨墨，抬头望了眼窗外，这时候婉儿应该跟王爷离开京城了吧。
······
椒銮殿，李妙韵坐在榻上煮茶，想到婉儿找圣上替沈书穆求情，她微微吃惊，按理说婉儿是厌恶沈书穆的，而且婉儿肚里的孩子也不是沈书穆的，怎么会去向圣上求情呢？
可能念及多年夫妻情分吧，李妙韵突然羡慕起沈书穆，婉儿竟能为他做到这步，而圣上却不讲半点情分。
沈书穆不在朝中，嘉儿的处境愈发艰难，等沈逸禧胜利归来，到时可能会比沈钰惶更难处理。
她必须加快速度了，李妙韵俯身将煮好的茶倒在茶杯里，一股淡淡的清香茶味飘荡，她喊道：“思羽。”
尧嬷嬷放下手里的木盆，轻轻撩开帘子进来，回道：“在。”
“那个怎么样了？”李妙韵意味深长地睨她。
尧嬷嬷会意，“回娘娘，还在下呢，不过最近圣上喝得茶少了。”
李妙韵朝她勾了勾手，尧嬷嬷站在她身边，俯身将耳朵贴了过去，听到轻微的声音：“尽量快点，本宫等不及了。”
“好。”尧嬷嬷点头。
东宫书房。
小卓子轻轻推门而入，站在殿下的面前汇报道：“殿下，王爷已成功出京了，你让奴才交的东西都交给王爷了。”
“嗯嗯，退下吧。”沈嘉定眨眼，认真地看着手里的奏折。
半夜，一个人影偷偷溜进东宫书房，跪在沈嘉定面前，“殿下，卑职已在养心殿安插好了黑影刺客，只要殿下一声令下，卑职等暗影必定誓死相随。”
沈嘉定摇摇头，“再等等吧。”
“是。”黑影刺客说完消失在夜幕中。
既然书穆还在，他也不必动手了。
只是父皇做事太绝，他再也不敢掉以轻心了，前两日沈嘉定去了大牢，暗自严审卫陵，在做了一系列的酷刑后，卫陵遭受不住将所有事情全盘拖出，当听到是父皇让卫陵将罪压在书穆时，沈嘉定内心五味杂陈，简直难以置信。
书穆说得对，他不能再心软了，沈嘉定眼眸逐渐冷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