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天明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这位总督年纪轻轻的没想到气势这么强大。
吓死个人！
呜呜呜！
咋办啊！
这要是不说实话，就要让人给毙了。
但他要是说实话，那也一样是死罪啊！
“不说是吧？”
林宇脸色缓缓沉了下来，“拖出去，毙了！”
“哎别别别！总督大人饶命，我说，我什么都说！”
面对林宇的威严，刘天明终于绷不住了。
毕竟是两江总督啊，这么大的官，砍他一个小吏的脑袋，还不跟砍瓜切菜似的。
刘天明咬了咬牙说道：“回总督大人，之前的确是我找人安排了吴刚，但我只是吓唬他，不想让他继续查这个事，我也是没办法啊！您不知道，王霸天背后可是乔帮，我一个小吏，哪里敢得罪乔帮啊！”
“承认了？”林宇嘴角微微冷翘。
“你一个地区巡捕头，居然怕黑涩会，说出去简直让人笑掉大牙，你这是渎职，丢了整个队伍的脸面！”林宇大声训斥，恨铁不成钢。
“是，是，我是窝囊废，总督大人，我错了，我不配做巡捕头，您拿掉我的乌纱帽，我心服口服！”刘天明颤颤巍巍的。
“呵呵，出了事，以为摘掉乌纱帽就行了？”
林宇用骨节敲了敲桌子，说道：“我问你，你当这个巡捕头，收了乔帮多少好处！”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还望大人明鉴！我真的一分钱都没乱拿！”
“是吗？别急，我已经派人去查了，到底拿没拿，不能光凭你的两片嘴，咱们一会见分晓！”
林宇冷哼一声。
不一会儿，凤九带着几个手下走进来。
“少帅，您刚刚让我查这个老小子，我已经查过了，他家里属实没什么赃款，在海外也没什么资产，账户上之前的确有几笔莫名的款项，但是他都捐赠给慈善组织，用于救助孤寡老人和孤儿院的小朋友！”凤九如实汇报。
林宇微微皱了皱眉头，朝着刘天明看了过来，“没想到，你还真是不贪财！可以，你的命算是保住了！”
刘天明呼了口气，苦笑着道：“这两年燕都巡查严的狠，办了不少人啊，谁还敢啊，大人，我们这些地方的小吏，也不容易啊，尤其是我们这些没背景的，只能遵从上令，有时候，我，我也是没办法啊！”
“乔家的保护伞到底是谁？”林宇冷冷的开口道。
刘天明愣了一下，脸上顿时露出为难的表情。
“说！”林宇猛拍了下桌子。
刘天明打了个哆嗦，一脸无奈，咬了咬牙，指着天上说道：“那肯定是上头的人！具体的，我，我一个小吏是真不知道！”
“拖出去毙了！”
“哎别别别！”
刘天明彻底无语了，深吸口气，说道：“大人，乔帮头顶上的，到底是谁，我真是不清楚，不过，今天乔五爷大寿，和乔家有交情的大人物都会到场，您若是想弄清楚，可以直接去会场！”
“哦？”林宇眉头微微一皱，旋即嘴角勾勒起一丝冷笑。
祸水东引，这个刘天明还真是聪明的很。
刘天明将头磕在地上，“大人，我能说的，只有这么多了！我只是个小人物，不能左右任何事情，有时候，我也感到很惭愧，很羞耻，但形势比人强，我只是想要平平安安的混到退休而已！”
林宇深吸口气，缓缓站了起来，将手负在后边，说道：“天底下就是你这样的人太多了，不作为，才造成今天这样的事情发生！”
刘天明抿着嘴，感觉有些不服。
林宇看出他不服气，哼了一声道：“我看过你简历，也是遴选过来的，文化不低啊！但你却忘了，士不可以不弘毅！既然选择这条路，戴了这个帽子，你就要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百姓乃是衣食父母，养恩大于生恩，你就更应该肝脑涂地！不要求你有过去读书人的风骨，但起码你不能漠视不理，任由犯罪的发生！你这不单单是渎职，更是对读书人的亵渎！”
“读书人？”
刘天明轻笑一声，摇头道：“现在的读书人，哪里还是过去的读书人，这是个人吃人的时代，能活下去已经不错了！我甚至后悔过，当初为什么要走这一条路？进不能同流合污，抛掉良知，退不能两袖清风，与世独立，就在这夹缝中，举步维艰！”
“和我同期的，早已上入高堂，在我之后的，也都后来居上，我也想进步啊，但我实在豁不出去，只能进退两难，大人，我有错吗？我有什么错？”刘天明抬起头来的时候，已经是泪流满面。
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能够豁的出去。
要么做个风骨之人，要么群魔乱舞，不上不下是最难受的。
林宇摇了摇头，“你要明白，这世间本就是二元对立，没有中间地带，没有人可以左右逢源，也根本没有你想象中的平衡，就算你现在暂时能够平衡，但离被腐蚀，也只是差了一个诱因而已，不要挑战人性，尤其是自己的人性！”
这一年多的时间，林宇查到了太多。
也见到了太多所谓平衡的人。
别人出门抽的都是华子，喝的都是茅子，出门是a6子，自己干什么多年，甚至连下边的人都不如。
心里难免会不平衡。
人终归是欲望的集合体，攀比之心就是原罪。
这世上只有两种人，修行，和不修行的。
修行，就是违背欲望。
不修行的人，就是顺从欲望。
也有人来来回回，反反复复，但终归还是会滑向淤泥。
这就是天道。不存在什么中间地带。
就像家暴一样，只有0和无数次。
“今世能戴顶戴花翎，都是星宿下凡，前世积累的福报，但如果德不配位，就算是星星也终究要掉下来！”
“你应该庆幸，在滑向淤泥之前遇到了我，所以，我不杀你！”
“但你的不作为也是实实在在的，所以，你帽子是保不住了！”
“罚奉五年，三代之内不得从公，这是对你最后的仁慈，滚吧！”
林宇不耐的摆了摆手。
“谢大人，谢大人！”
刘天明泪流满面。
虽然丢了帽子，但不知为何，那压在心头多年，仿佛让他喘不过气来的东西，瞬间没有了。
一种久违的踏实的感觉。
刘天明走后，竹叶青摇头一叹，“官场上，这样的人太多了，正如林哥你说的，根本没有所谓的中间地带，所以，很多人最终滑向了淤泥！”
“更有一些人，一开始的目的就不纯，他们研究的不是该怎么做好事，而是该怎么做好官！”
“人情世故，就是大夏五千年，最大的糟粕！非一朝之弊病！”林宇总结道。
竹叶青点了点头，“那要如何改变呢？”
“改变？”林宇笑着摇了摇头，“什么时候，大夏的年轻人，都不再认为体制内是最好的去处，什么时候，各个阶层的人，都不相互歧视，都能领到相差不多的薪水，农民也可以挺起腰杆，那个时候，再来谈改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