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是没找着，狗倒是找着一只。
一大只。
宋望舒抬起头，从下往上看了看狗子——它几乎有一层楼这么高了。
许是发现宋望舒仰头看着费劲，狗子啪叽坐在了地上，地上那几只本就被狗子踩晕了的怪物，应景地发出了“啪——”的声响。
大概是什么地方断了。
宋望舒想起这狗子冲出来时，那周身的一圈淡淡的银蓝色，试探性地伸出手去。
“呜汪！”
狗子歪了歪头，干脆利落地把自己的爪子塞进了宋望舒手里。
完全听不懂狗子在说什么的宋望舒捧着狗爪沉默，这爪子……比她手大多了。
不难看出，狗子曾经应该是只阿拉斯加，本来应该蓬松顺滑的长毛却不知被它怎么糟蹋的，东一块凝结的腥血、西一块砖头碎碎，一抖还有土坷垃子往下掉。
宋望舒捏了捏爪子表示感谢，然后轻轻地放到地上：
“刚才谢谢你，咱们有缘再会。”
狗子又歪了歪头：“汪——？”
眼看着宋望舒转身离开，狗子急忙跟上去：
“呜汪呜汪——”
宋望舒听到后面啪嗒啪嗒的脚步声，转身：“你跟着我做什么？”
狗子低着头看她，把爪子又往她手里塞。
宋望舒：“……”
她转身走了几步，身后的狗子又跟了上来，顺便拍飞了几个凑过来的怪物。
宋望舒把抬起的手又放下——不用也好，爆裂符容易敌我不分，到时候伤到身后这大只就不好了。
“你没有要去的地方吗？”第四次回头，宋望舒叹了口气：
“我去的地方离这里很远，你就别跟着啦。”
狗子终于像是听懂了。
宋望舒拍了拍狗子的腿，转身，这次它没再跟上来。
一个下午一无所获，眼看天色逐渐暗沉，宋望舒放弃找车的打算，决定去附近的商场凑合一晚。
商场同样有利有弊，里面的店多，宋望舒觉得自己或许能找到什么急需的东西。
——比如说，食物和衣服。
要是包不被抢走就好了，她想。
这个商场矗立在十字路口处，曾经应该也是人来人往的繁华景象，现在却只有空荡的风声和零碎的断肢。
商场的门多，这是好处，自然也是坏处。
宋望舒选择了一个已经被撞破的门进去，想把声音降到最低。
“啪嗒啪嗒啪嗒……”
她警觉地直起身，捏紧符箓从玻璃门退出来，不期望撞进了一片白毛里。
“？”
宋望舒抬头，看到正低着头、双眼放光的大狗子。
是中午那只。
此刻它正叼着一个小挎包，把小包塞过来，又把头生生挤进宋望舒怀里。
“呜汪汪呜呜呜——”
宋望舒下意识地摸了摸狗头，回神：“你是要跟我走啊？”
“汪！”
※
——有人来过。
宋望舒小心翼翼地穿过柜台，再往里走是个超市，她在超市入口时听到了细微的动静。
正抱着刀休息的唐霜眉心一动，拇指顶着刀柄站起来。
——外面有人。
她一旁的的兵哥们也动作迅速地端起了枪。
狗子感觉到了不对，耳朵立起，低声发出威胁的声音。
好似一触即发。
僵持了一瞬后，一旁的兵哥率先放下了架起的枪支——
“队长，好像是幸存者。”
唐霜没有放下刀，就算是幸存者，也不能放松警惕——毕竟伊甸已经说了，这个世界不好过。
“我只是想过个夜。”宋望舒听到里面的动静，知道他们没有敌意后开口。
唐霜愣了愣，她怎么觉得这声音……像宋望舒？
“别挡门口了，让人小姑娘进来。”
小队长挥了挥手。
“谢谢……唐霜？”
宋望舒走进去，发现里面是大约十来个穿着迷彩服的年轻军人，脸上还有未干的血迹。
——以及举着刀的唐霜。
“望舒！”
唐霜紧绷的身体终于松懈了稍许，脸上露出了点笑意。
落后了几步的狗子跟着宋望舒啪嗒啪嗒的走进来。
“啪——”
又是一阵举枪的声音。
“我草……”唐霜喃喃自语，惊恐地指着宋望舒的身后：
“你等等……你、你知道你身后跟了只什么吗！”
“你说饭团？”
“饭团……？”唐霜怀疑自己耳朵出了岔子。
“嗯，我给它起了个名字，叫饭团。”
唐霜怀疑人生，看着那小山一样的狗子：
“这不可能……从几个小时前到现在，我看到了不下十只失了理智的动物，咬死了很多人。”
不提宋望舒两个人的交流，就是里面这些当兵的看到个小姑娘带着一只将近三米高的狗进来时，身体也是反射性的一崩，回过神来的时候枪已经举起来了。
不过这也不怪他们，实在是他们这一路看到太多变异后的动物暴起伤人，一口把人脑袋咬掉的例子了。
饭团感觉到对面人的害怕，不解的歪了歪脑袋。
“你们不用担心，饭团很乖的。”宋望舒看出了对面人的紧绷，赶紧回身抱住狗头，生怕这群军人手一抖开枪误伤。
宋望舒踮着脚顺着饭团的胸毛，又拍了拍：“饭团，趴下。”
饭团抖了抖耳朵，一屁股怼趴下，憨憨地吐出舌头。
看着有点憨厚。
……
？？？
！！！！！！！
小队长愣了一会，迟疑了一下做了个手势，其他人面面相觑的放下枪。
又过了一会儿，这群人看出这只黑白毛的大狗子果真很听这个卷头发女孩子的话，说让趴着就一直趴在地上。
只翻来覆去地扒拉小挎包。
“这小挎包是它给我的，里面全是它的宝贝。”
宋望舒见这群人一直暗搓搓地盯着饭团，开口解释。
——再盯，饭团就要把它的小挎包藏起来了。
“对不起啊……我们见过的动物都咬死了人，就下意识的端起枪来了。”为首的小队长开口，同冷硬的脸不一样，声音意外的有些憨厚。
宋望舒就摇头说没事，说可以理解。
小队长听了更不好意思了，吭哧吭哧地转移话题：
“这狗……这么听你话，你该不会是进化出与动物交流的异能了吧？”
“异能？”宋望舒有些疑惑，侧头看了一眼，果不其然地看到唐霜的同款迷茫脸。
“你们不知道？”娃娃脸惊奇。
其他人相互看了一眼，这俩姑娘都没有异能都能走到这里来？
这个拿刀的小姑娘身手了得还能理解，这个姑娘……
——哦，人家那只大狗一个顶仨异能者。
这群人顿时自己说服了自己，且觉得自己发现了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