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分散开来，仔仔细细地搜寻着类似的瓦片。
老李和狗剩二人各自拿着手电筒，在角落里小心翼翼地摸索着。
手电筒那昏黄的光束在角落里晃来晃去，照亮了一片片堆积如山的碎砖烂瓦。
其他人则围绕在倒塌的神像四周，认真地翻找着。
碎砖烂瓦已然堆了厚厚的一层，每一次翻动，都会扬起漫天呛人的灰尘。
“又找到一块！”老李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一块瓦片。
其他人听闻，赶忙围拢了过去。
这块新找到的瓦片虽说只有巴掌大小，可上面的纹路却与狗剩先前找到的那块如出一辙。
“您看，这个像不像龙的爪子？”狗剩伸出手指，指着瓦片上的一处花纹，满脸兴奋地说道，“我刚才可是仔仔细细地看了，这些纹路好像都是些神兽图案呢。”
萧砚听闻，接过瓦片，看了看：“五行生克，纹路暗合五行之势。青龙朱雀，白虎玄武，中央为黄龙，正是五方神兽的排列。”
乐霆一听，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满脸惊喜地说道：“萧爷您是说，咱们得按五行方位摆放这些瓦片？这些神兽图案是指引方向的？”
“不止如此。”萧砚的目光落在了祠堂的地面上，抬起手指，轻轻一点。
众人这才惊讶地发现，原来地面上那些看似随意铺就的青砖，竟然是隐约组成了一个巨大的五行阵图。
只是由于年代太过久远，许多青砖都已经残破不全，导致那图案也并不完整。
这阵法的轮廓就隐藏在这些残垣断壁之下，若不是萧砚点明，恐怕任谁也看不出其中暗藏的玄机。
“这可真是绝了。”老李不禁由衷地感叹道，“难怪这祠堂年年失修也没塌，原来是藏着这么个大阵呢。”
“所以咱们得把这些瓦片放在对应的位置上。”萧砚继续说道，“金木水火土，各居其位。神兽镇方，以应天时。这是上古大术，非比寻常。”
说着，他指向东方：“青龙主木，应在东位。朱雀居南，白虎镇西，玄武守北，中央黄龙统摄四方。”
乐霆一听，立刻行动起来：“兄弟们，赶紧找找还有没有类似的瓦片！这阵法要是能完整，咱们就有戏了。”
夜色愈发深沉了，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阴寒之气，虫鸣声渐渐消失不见。
随着一块又一块瓦片的逐一就位，周围的煞气正在悄无声息地发生着变化。
那些原本被压制着的死气，在黑暗之中蠢蠢欲动，仿佛随时都会挣脱束缚，扑将出来。
空气中的温度也在不断地降低。
就连那手电筒原本明亮的光束，此刻似乎都变得黯淡了几分。
“萧爷。”乐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几分担忧，“您脸色不太对，是不是感应到什么了？”
萧砚回过神来，微微侧身：“无妨，专心找瓦片。”
并没有太长时间，最后一块瓦片，是老李从一堆杂草和碎石底下找出来的。瓦片上布满了泥渍，但那龙尾的纹路还依稀可见。
“兄弟们都过来。”乐霆招呼众人围拢过来，一边用袖子小心地擦拭着瓦片上的泥土，“都仔细看看这些花纹。这可不是普通的瓦当花样，是有讲究的。”
他蹲下身，扫开地上的落叶，手指沿着砖缝的纹路画了一圈：“你们瞧，这些砖缝的走向，暗合五行方位。咱们这行有个说法，但凡是上古大墓，地势布局都讲究阴阳五行。”
老李凑过来看。
乐霆继续给伙计们解释：“你们再看这些瓦片上的神兽图案。东边青龙，就得放在这儿，你瞧这砖缝都给咱们画好位置了。这青龙的爪子朝向正东，护住地脉。南边朱雀展翅，这火气旺得很，所以这瓦片一放下就觉着暖和。”
“那西边就是白虎了？”狗剩也来了兴致。
“对，白虎居西，煞气重。所以你们看这块瓦片上的纹路特别深，是用来压煞的。北边玄武最讲究，龟蛇相缠，我估摸着，真正的入口就在北边。”
说到这里，乐霆转头看了眼萧砚，似是在寻求确认，见萧砚微微点头，他便继续说道：“最后中央这块黄龙最重要。师父说过，这种大墓都有个总机关，一般藏在阵眼上，这黄龙就是阵眼。”
萧砚在一旁静静听着。
乐霆虽然平时吊儿郎当，但对这些门道却很熟悉，师父留下的经验都被他记得清清楚楚。
“乐爷，那咱们这就开始摆？”有人跃跃欲试。
“别急。”乐霆拦住他，神色变得严肃，“上古大墓不比寻常古墓，机关重重。摆错一块都可能要命。咱们得找准了方位。狗剩，把罗盘拿来。”
狗剩掏出那块沾满血迹的铜罗盘，指针剧烈转动着，显然这地方确实不一般。
“都给我记住了。”乐霆声音低沉，“一会儿摆瓦片的时候，都给我仔细着点。位置放错了，轻则触动机关，重则整个阵法都得乱。”
众人听了这话，都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
紧接着就看到萧砚站起身来，接过了那些瓦片，将所有的瓦片放入了正确的位置。
刹那间，整个地面猛地发出“咔咔”的声响。
乐霆眼睛一亮，这种声音他太熟悉了。
干这行多年，但凡有机关的地方，总会有这种声音，那是机括转动的动静，师父说过，这种声音越清脆，说明机关保存得越完好。
“都退后！” 他赶紧招呼众人，“这下面肯定有暗道。我在秦川那边下过一个大墓，跟这儿特别像。你们听这声，机关都还是活的，说不准一会儿会从哪儿冒出来。”
话音未落，地面突然震动起来。
那些看似普通的青砖开始缓缓移动，砖缝间渗出一股夹杂着铜锈味的潮湿气息。
这味道他们都熟悉，是铜器在地下埋了太久才有的气味，说明下面八成有好东西。
“轰隆” 一声闷响，北面的地砖分开，露出一个向下的入口。
一段打磨光滑的石阶延伸向黑暗中，阶梯上铺着完整的青石板，每一块都有半人多高，看工艺绝对不是一般的墓室能比的。
“来来来，都过来看看。” 他招呼其他人，蹲在洞口边上仔细查看，“师父的笔记里专门说过这种台阶。你们看这石头，表面打磨得跟镜子似的，连个棱角都没有，这可不是一般工匠能做出来的。”
乐霆掏出手电筒，光束照进洞口。
台阶表面泛着淡淡的青色，石头的质地很特别，不像是当地的料子。
“这活儿太细了。” 他伸手摸了摸石阶边缘，“接缝严丝合缝，连根针都插不进去。这么多年了连个豁口都没有，肯定有古怪。师父说过，整块石头做的台阶，十有八九下面是机关。”
老李也掏出手电仔细查看：“乐爷，这台阶边上好像还有凿痕。”
“对，这就是重点。” 乐霆指着那些细微的痕迹，用手电照得更仔细些，“你们看这些凿痕，每隔七步就有一道，而且都是往北偏的。这是古人给咱们留的记号。咱们师父那辈人都说，这种痕迹是古时候工匠的暗语，告诉后人哪里有机关。”
他从包里掏出一卷绳索， 指着台阶边缘一道不起眼的划痕：“这种向内的凿痕，说明机关就在石板底下。踩上去准能触发。”
萧砚在一旁静静听着。
“还有这石头的纹路。” 乐霆继续说道，掏出一块破布擦了擦台阶表面，“你们仔细看，这纹路是顺着台阶往下走的。一般这种地方，机关都在第三阶或者第七阶。古人最讲究这个数。”
他从包里又拿出几样工具：一根长约两米的铁钎，看上去年代久远，上面还有些锈迹；几块破布，大概是用来探路的；还有一个装着不知什么粉末的瓷瓶，那是师父留下的宝贝，专门用来试毒。
“萧爷，您看这路能走不？” 乐霆转头问道。他虽然经验丰富，但面对这种上古大墓，还是得听萧爷的。
萧砚点了点头。
乐霆思索片刻，下意识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萧爷，我总觉得这工艺不太对劲。黄帝时期哪有这么精良的石工技术？就这台阶的打磨工艺，怎么看都像是战国以后的东西。”
“嗯，这些台阶确实是后人所建。后世为了保护黄帝陵，在原有遗址上多次加固改建。你看到的这些，应该是秦汉时期的工艺。”萧砚蹲下身，抚过台阶边缘，“不过机关倒是真的。只不过不是秦人所设，而是当年守陵人布下的。”
“怪不得。”乐霆也跟着蹲下来，不自觉地往萧砚身边凑了凑，两人肩膀几乎要挨在一起，“我说这些凿痕怎么这么眼熟，跟秦墓里的记号一模一样。敢情是守陵人学了秦人的手艺。这倒是聪明，既保护了真正的机关，又让外人看不出破绽。”
萧砚转头看了他一眼，发现两人靠的太近，往旁边挪了挪：“他们确实聪明。寻常盗墓的看到这些台阶，只会当作普通的秦汉古墓。入口已开，但这阶梯不同寻常。”
乐霆仔细查看台阶，突然注意到一个细节：“萧爷，您看这台阶上的水迹。”
他蹲下身，手指轻轻抹过最上面一阶的边缘，那里有一圈极其细微的水痕：“这不是常见的渗水，您看这水迹是往上涌的。而且这个位置不对劲。一般地下渗水都是从台阶缝里冒出来，可这水迹是从台阶表面渗出来的。”
萧砚略微颔首，回答道：“这地下怕是有暗河。”
“而且......”乐霆凑近了些，拿手电照得更仔细，“这水迹有点腥，像是铁锈味。这种味道我在西北见过，当时是水里含铁量太高。那座墓里就是因为地下水里含铁太多，把铜器都腐蚀得不成样子了。”
他一边说一边掏出个小瓶子，在水迹上蘸了蘸：“这水有古怪，您看这颜色，发黄发绿的。”
老李凑过来看，忍不住咽了下口水：“那地下不会有毒气吧？我听人说过，这种大墓地下水多的地方，最容易有毒气。前几年还有一伙人，就是因为下墓的时候吸入毒气，一个都没出来。”
狗剩也紧张起来：“是啊乐爷，我记得师父说过，这种年代久远的大墓最难对付的就是毒气。有些毒气无色无味，等发现的时候就晚了。”
“有可能。”乐霆点点头，神色凝重。他示意众人拿出面罩，面罩是他们这行的标配，专门用来防毒气的，他自己也从包里拿了两个出来，“大家都戴上，我先下去探探路。这种地方最忌讳的就是毒气。你们在上面等着，我下去看看情况。”
萧砚看他给了自己一个，愣了一下，接了过来，放到了自己的储物戒指里：“一起。”
乐霆倒不意外，随即咧嘴一笑：“那您小心点。”
他掏出一卷结实的绳索，一头系在腰间，又递了另一端给狗剩他们：“我先下几步试试。这种台阶最阴险，表面看着好好的，说不定哪块石头一碰就塌。”
其他人也都做好了准备。
老李和其他伙计守在入口处，手里都拿着工具，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
乐霆小心翼翼地踩上第一阶台阶，手里的铁钎不停地试探着每一步。
用铁钎试路，能避免大部分的机关陷阱。
手电筒的光束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微弱，连空气都似乎变得粘稠起来。
每往下一步，周围的温度就降低一分。
第三个台阶刚踩上去，乐霆突然停住了。
“怎么了？”萧砚轻声问。
“这台阶有问题。”乐霆用铁钎敲了敲石面，声音有些发闷：“您听这声，不对劲。一般石阶敲上去都是清脆的响声，这个听着发沉，而且底下空空的。”
就在此时，一声异响突然从前方传来，像是什么东西在石板下滑动。
“不好！”乐霆一个箭步往回冲，一把抓住萧砚往后拽，“机关！”
台阶猛地下陷，露出数排闪着寒光的刀片，随着机括转动的声音迅速闭合。
如果刚才没跑得及，光是这一下就能把人腰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