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希宁回到房间后，气愤的伸出拳头捶了几下放在床上的玩偶，然后一屁股坐了下来。
可怜的玩偶被她捶完之后还扔的远远的，独自一个在角落惆怅。
等顾方洲洗完锅，收拾完后，走进房间看路希宁躺在床上，以为她还在生闷气，叹口气坐下来打算将她抱在了怀里安慰。
却在低头的那一刻，发现了路希宁的不对劲。
只见路希宁身体蜷曲，额头冒着薄汗，眼睛紧闭，表情痛苦着。
顾方洲一下子慌了神，声音颤抖的摇晃着路希宁问道：“希希，你怎么了?你哪里难受?”
路希宁本身还在强忍着痛意，却在顾方洲的关心下禁不住泪目，趴在他的胸膛，声音虚弱的呢喃，“我小腹好痛呀！”
她说完后眼泪就夺眶而出，全部蹭到了顾方洲身上，有几滴泪珠滑落在了他手背上，灼烧着他的皮肤。
“我带你去卫生院。”
想到路希宁上次生病的画面，顾方洲一把将路希宁抱起，一步并作两步着急的向着门外跑去。
“不用了，估计一会儿就好了。”
路希宁推搡了几下顾方洲，柔弱的抗拒，被顾方洲自动忽略了，用最快的速度向着医务室疾驰。
夜幕降临，天空中还有点点微光普照大地，太阳早已躲了起来，家属院的人也基本上吃过饭在自己门口乘凉，三三两两的围坐一团摇着蒲扇。
顾方洲丝毫没有在意别人注视的眼光，额头早就沁出了水珠，分不清是紧张的，还是热的。
平时从家到营地的路，顾方洲第一次感受到了无限的长，在这漫长的时间里，他心脏砰砰作响，惊慌失措。
抱着路希宁的手臂却结实有力，稳稳当当的，不让她受到一点波折。
路希宁双手合十放在小腹上，头贴着顾方洲的胸膛，神志有些溃散，心里却很踏实，感觉就连小腹的疼痛也缓解了几分。
那么长的路程，顾方洲用短短的十几分钟就跑了过去，卫生院里早已经下班了，唯有门口一个小护士在值班。
可巧了，这次值班的小护士仍然是路希宁第一过来的那个叫李佳莹的姑娘。
顾方洲气喘吁吁，来不及休息，直接开口问道：“有没有医生值班?”
李佳莹被他凌厉的气势震的向后缩了缩脖子，结结巴巴的说道：“有……苏医生还没……”没有离开。
她话还没说完，顾方洲像一阵风一样跑走了，留下李佳莹一个人风中凌乱，等反应过来后也赶紧追了上去。
……
这边，顾方洲径直抱着路希宁闯进来了苏秀英的办公室，狼狈不堪，眼神里焦灼不安，“苏医生，快，我媳妇她肚子疼。”
苏秀英反应非常迅速，放下手中笔就起身，而此时，路希宁已经昏厥过去了。
一阵兵荒马乱后，路希宁被送进了手术室，顾方洲颓废的靠在墙上，心脏处无法平静，如同行尸走肉，刚刚一幕幕像放电影似的在脑海浮现，特别是苏秀英留下的最后一句话，让他的脸禁不住泛白。
“有流产的先兆……”
流产、流产……这两个字仿佛索命的枷锁一般，总是反复浮现，顾方洲眼眶不禁发红，目不转睛的盯着紧闭的门。
——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外面月亮高高悬起，星星闪烁，一个平常而稀疏的夜晚。
手术室的门终于被打开，顾方洲双腿麻木，迈步的一瞬间踉跄了一下，不过他很快稳住了身形。
喉咙几度哽咽，尽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赤红着双眼望着苏秀英。
良久，他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沙哑难言，“怎么样了?”
“没事，不用担心，保住了，之后小心点就好！”
苏秀英还是第一次见顾方洲这副样子，平时遇到都是一副稳重成熟，仿佛天塌下来都很平静的面无表情，没想到私底下竟然是这样的。
苏秀英没忍住，又多打量了几眼。
顾方洲的注意力照旧已经不在她这里了，目光紧紧追随着被推出来的路希宁，手指颤抖，连拳头都无法握紧。
……
趁着路希宁没有清醒，顾方洲去办公室和苏秀英问了半天，问东问西的，惹得她就差翻白眼了，第一次觉得这顾营长这么烦人。
但是，考虑到他的心情，苏秀英一直耐着性子说完，然后就逃也似的回家了。
顾方洲先是让小护士帮忙照看一下路希宁，他去寝室将在睡梦中的姜知魏耗了起来，在他没反应过来时就噼里啪啦说了一通。
直接把姜知魏吓得没脾气了，麻溜的给顾方洲回家打包东西。
最后将东西送到医院的时候，姜知魏还拉着小护士李佳莹问东问西，确保路希宁没大碍后才敢去敲门。
他倒是走了，留下李佳莹一个人脸颊发红，含羞带怯。
姜知魏将打包好的包裹递给顾方洲后，压低声音说了一大通，被顾方洲不耐烦的接过赶走了。
走之前还让姜知魏帮他请三天假，路希宁这里需要人留下来照顾。
姜知魏看在他面色憔悴的面子上，非常大度的原谅他了，而且现在夜色已晚，确实不是询问的好时间。
——
路希宁是在夜里两点时候醒过来的，睁开眼睛后，四周一片漆黑，她的一只手被紧紧握着，床边还有一个人静静的坐着。
她面色苍白，轻摇了一下手，缓缓开口呼唤，“顾方洲?”
“嗯，媳妇，你醒了?感觉怎么样?身体还有哪里不舒服?”
顾方洲将床头灯打开，看着终于清醒的路希宁，心终于放到了实处。
“没事，你不用担心，我不难受了。”
“我这是怎么了?”
路希宁也没有想到她吃个河蟹反应能够这么强烈，竟然闹到了医院。
“你……怀孕了！”
“怀孕”这两个字就好像平静的湖边被丢进了一颗石头，在路希宁的心里激起涟漪，久久无法平静。
短暂失神后，想到自己吃的河蟹，路希宁原本苍白的脸色更加没有了血色，嘴唇颤抖的急声问道：“那孩子?”
“放心，孩子没事。”
说起这话时，顾方洲的语气里也是满满的后怕，这次要是真出意外的话，他估计一辈子都无法释怀。
“那就好，吓坏你了吧！都怪我贪嘴！”
路希宁想起当时顾方洲慌张的样子，心一颤，忍不住伸出手轻轻的抚摸着他的脸颊，想要安抚一下。
蓦然，她感觉指尖微凉，几滴泪珠滴在了她的手掌上，感受到男人的情绪波动，路希宁心头都是歉意与无措。
指尖无意识的摩挲着泪珠，虚弱的声音里带着迟疑：“你……哭了吗？”
顾方洲反复吞咽了几下唾液，声音沙哑的说道：“没有！”
顾方洲只是在后怕，怕路希宁真的会有个什么好歹，怕孩子真的发生什么意外，怕……无尽的后怕萦绕他的内心。
“你现在身体虚弱着，而且也不是一个人了，感觉睡觉吧！”
顾方洲说完给路希宁捻了捻被角，怕她贪凉不好好盖，还柔声哄着，声音低沉，怕惊扰到路希宁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