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他们退开，不然，我定叫这小娘子的漂亮人头立马落地！”
“别动手！”季以遥看着刀疤男子的手上微微用力，在徐笙纤细的脖颈上头划出一道血痕，忙紧张地叫停。
他侧头对上越通，压低的声音仍能听出来颤意：“越公子，你的人有把握救下笙娘吗？”
这完全不似季以遥往常那般运筹帷幄的模样。越通眼中闪过一丝暗芒，按照此时的情景，正是一个趁火打劫的好时机。
可不远处的小娘子云鬓散乱、面白如雪，却忍住不发出一丝声音，害怕让欲救她之人慌了心神。
“自然有把握。”越通眼神逐渐凌厉，“他们伤了我的人，怎能让他们安安稳稳走出去？”
堵在巷子中的几名劲装男子接到越通的眼色，二话不说冲到那群人最末瞬间解决几人。速度快得所有人都还没能反应过来。
“找死！”瞧见他们不管自己手中人质，反而先行动手的刀疤男子又惊又怒，挥刀就要砍向徐笙。
小娘子霎时闭上眼睛，等待着疼痛的到来。她一手抚着腹部，眼角的泪出卖她此时的心绪，并没她表现的那么平静。
“不要！”
“该死的！”
季以遥和越通的声音同时响起。季以遥瞪大眼睛，朝着徐笙的方向冲过去。越通一脚踢起脚下石子，冲着刀疤男子狠射过去。
一阵厉风卷过，刀芒切断徐笙飞起的几缕发丝，泛着寒光的兵刃堪堪停在徐笙跟前巴掌宽处。
下一秒，她身子一空，被狠抛出去跌在地上，腹部的痛意很快蔓延全身，她张开双眼，紧紧抱住小腹：“啊……”
“笙娘！”
迟到一步的的季以遥赶到她身旁，他几乎是直接摔跪下来，一把抱住徐笙，将她的脑袋贴到他宽厚坚硬的胸膛。
他的心跳剧烈震动，骨节分明的大手止不住地抖。好险，好险……就差一点儿……
他冲着越通投去去一眼感激，可下一瞬，他的笑僵住。
小娘子捂着腹部，眼神涣散，身子更是冰凉。更让季以遥惊恐的是，不断有鲜血从小娘子的身下渗出，染红她的暗花白棉裙，也染红他的月牙白袄衫。
“郎君……救我……救救我们的孩子……”小娘子的嘴唇上下翕动，声音几不可闻。可落在季以遥耳中却似重锤鸣鼓，整个人恍若雷击。
“什、什么？”
他小心去触碰徐笙护着的小腹，还没碰到，又飞快收回手。他又去触摸徐笙染血的下裙，入手一片温热。
温热的触感将他瞬间唤醒，他一把抱起徐笙，脸红脖子粗地奔跑起来：“大夫！哪有大夫！”
他这番动静自然吸引所有人的注意，不仅越通一脸错愕，就连那刀疤男子也是一脸惊色。
徐笙染血的白裙很明显地落入众人视线，欢娘眼中有着不忍，她第一次在没有主子命令的情况下行动：“季公子，快上马车。”
说完，她才后知后觉地看向越通，眼中带着恐惧。越通最是不耐自己的东西染上别人脏污，季三娘子这一身血迹，若是弄脏他的马车……
孰料，越通却没有生气的意思，他冲着车夫点点头，欢娘忙收回视线，上去帮着季以遥二人上马车。
最近的医馆也在一条街外，是徐笙刚刚去的那处。不知不觉她已被迫跑出老远。
徐笙早已昏迷不醒，季以遥怕她受到颠簸，将她抱着怀中，不断地用自己脸去贴徐笙的脸，清晰地感知到小娘子的温度逐渐流失。
“快些！在快些！”他冲着马车外头喊。
马车很快驶到医馆，几乎是停下瞬间，季以遥便抱着徐笙钻出车厢，扯着嗓子吼找大夫。
一路上他再没假手于人。
徐笙被好生安置在医馆后院的榻上，大夫只把了把脉，随即便摇头，坐到另一张桌前。
“这位夫人的状况很不好，本她的胎就未坐稳，又受到外力，恐怕……”
“保大人！”季以遥斩钉截铁道。鸡鸣村也有妇人难产，他幼时见过。孩子倒是安然无恙的生下来，可那妇人却被一卷白布盖着，从此长埋地下。
季以遥怕极徐笙也是那幅模样，脱口而出这三个字。
大夫一愣：“这孩子不过一月，眼下情况来看已经保不住了，定是要保大人呀！”
大夫摇摇头，将傻站在一旁的季以遥往门外推了推，“你拿出去给药童。两幅，这副两碗水煎做一碗，这幅三碗水煎作一碗。”大夫手下动作不停，将两页墨还未干透的纸张递过去。“都用大火。”
而后他取出药箱中的银针，往徐笙腹部下针。这是为了帮他将腹中残血排干净些。
季以遥深深望一眼昏睡着的小娘子，掀开衣摆转身急急朝前面店铺而去。
夜幕深沉，屋外逐渐飘起雪绒。今年的第一场雪又来了，因着夜深，在别人家的院子里不甚方便，季以遥特意去买上一件斗篷，覆在徐笙身上，才背起她回家去。
大夫说刚小产的妇人不宜着凉，季以遥在渐渐覆白的青石板路上快步走着，鞋底踩上去，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他回想到下午。
季以遥拿着大夫给的方子寻到药童交待清楚，又去前头付了银子，正准备后院时，撞上一路行来的越通。
他紧着上前几步，冲着越通躬身：“今日多谢越公子。”
越通没料到他这般心高气傲的性子，竟也有在自己面前弯腰的时候，心情瞬间愉快许多：“不妨事，季三娘子也算半个红锦楼的人。”
“越公子可知，这事是谁做的？”季以遥单刀直入地问道。
越通眯起眼睛，面前少年还未戴冠，可其心性稳重深沉，若再给予少年几年时间成长，恐怕他都难及其心智谋略。
他第一次有了将季以遥收入麾下的打算，先前不过是想着这少年有胆识有魄力，值得一用，眼下却是打算着将他夫妻二人，都培养成自己人。
“具体是谁我不甚清楚，不过我的属下青叶，之所以会同季三娘子遇上，是从叶家一路跟过来的。”
“叶家？”
脚下一声咔嚓，惊醒季以遥的思绪，他低下头看去，原是踩断一根树枝。
季以遥相信越通不会在这事上骗他。
叶家。
很好。
季以遥托着徐笙屁股的双臂紧绷，更大的咯吱声从他脚下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