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
我不等徐雅静开口，先说了一句：
“你得告诉我，你要查谁的账。”
徐雅静收起了笑容，一本正经道：
“不能说，最少不能让你知道。”
我眯起眼睛，认真的看着她，一字一顿道：
“那就免谈！”
徐雅静叹了口气：
“相信我，这件事对你只有益处，不会有任何坏处。”
我摇了摇头：
“马上就要去得罪人了，我连得罪谁都不知道，你认为？”
挑了挑眉头，我靠在椅子上，默默的点了一根烟。
徐雅静的口气软了下来：
“你别问了行不？我真的不能说……”
“要不这样，你给李老板打个电话？”
我没回答她，而是默默的拿起了手机。
“李姨？您老又看谁不顺眼了？”
李老板顿了顿：
“徐雅静让你找我的吧？你配合她完成任务，回头送你个惊喜。”
我不说话，李老板等了半晌后继续道：
“你……算了，我只能告诉你，我要查的人和你有关系，或者说和你以前有关系。”
我默默的闭起了眼睛，问出了一句不该问的话：
“是……老赵吗？”
李老板顿了顿，轻轻哼了一声。
这仅仅是用鼻音哼的这一声，我就已经明白了。
“其实，老赵人不错的，有什么问题的话，能网开一面就网开一面吧。”
我的语气软了下来，李老板却厉声道：
“你懂什么？如果换成是你做出了和他相同的事，我一样不会对你手下留情。”
我叹了口气：
“李姨啊，你要知道，还有几百人指着老赵吃饭过日子呢！”
李老板却不以为意：
“没了赵老板，还不能有王老板张老板了？”
“臭小子，把你的嘴给我管住了，我们现在只是想要查他的账，而不是想要把他怎么样。”
我沉默了一会：
“好，我会让金晓阳配合，但我希望上头能看在他这么多年……”
话没等说完就被李老板打断了：
“闭嘴！求情的话不要说了，法不容情！”
我叹了口气：
“好的，我懂了。”
切断了通话，我看向徐雅静：
“吃了午饭马上带金晓阳走，我看你就烦。”
徐雅静嘿嘿一笑：
“其实你早应该有这方面的预料啊，他光是侵吞的国有财产数量就不小。”
我摇了摇头：
“人给你了，尽快完成工作，尽快让他回来。”
我从没想过，有一天我真的放下了曾经吃饭的碗，就要替人对老东家出手，而且用的还是异常卑劣的手段……
那天的午饭我没吃，心里一直在琢磨着，要不要违背李老板的嘱咐，给钟衡的工人们提个醒。
相比之下，老赵这人确实是优点大于缺点的。
不管怎么说，在社会上打拼了几十年，能一直屹立不倒，生意也越做越大，肯定不会太过于苛刻。
有缺点的话，也就是对人品的掌控不过关，以及对利益极为看重。
可对于利益，是个商人都会看重，我也不能免俗。
“算了，听天由命吧，如果这次真的是老赵的坎儿，也希望他能安然度过吧。”
我嘀咕了一句，至于提醒？算了吧！
在钟衡没有秘密，这件事不管是谁知道了，估计用不了一上午的时间，老赵自己就知道了。
没有意外，钟衡的工人群体中，不止有中层干部的眼线，更会有人愿意为了自己的上进而出卖这条消息。
他们希望某些干部认为他们是自己人，那样就会有更好的发展和进步。
而如果因为我破坏了李老板的计划，我们俩之间的嫌隙会更大。
经过上次拒绝和小日子合作，她对我的意见可是不小，如果再因为我破坏了她对老赵的调查，我估计她肯定会把邪火撒在我身上。
李老板说的没错，没了老赵，还会有老王老张，员工们不会饿死。
毕竟钟衡是市里的保供企业，承担了半个城市的供热。
金晓阳去了十天，整整十天我见过他人影，等他顶着黑眼圈回来的时候，我都吓了一跳。
“哥啊，你说不知道，都累死我了。”
金晓阳直接就堆进了我办公室的沙发上，疲惫的埋怨了一句。
我呵呵一笑：
“徐雅静给了你多少奖金？”
金晓阳叹了口气：
“没多少，就一万块。”
我板起了脸：
“你自己就不知道多争取点？”
“没出息！”
金晓阳一本正经道：
“我让她帮忙调查一下我的身世，虽然说靠我自己的能力也能找到亲生父母，但总归会触碰到一些不该触碰的东西。”
我点了点头，很认同他的话。
以金晓阳的能力，绝对能黑进某些系统，找到他想要知道的一切。
但他从来没这么做过，毕竟那会触碰到法律这条红线。
“你做的对，如果徐雅静能帮上忙最好，如果不能，下次进京我找人帮你调查。”
金晓阳猛地抬起头，不可置信的问道：
“真的可以吗？”
我呵呵一笑：
“你黄哥没别的能力，就是后台比较硬！”
“行了，你先休息休息，有时间争取帮总会和其他分会也完善一下网络安全。”
金晓阳兴奋道：
“黄哥放心，以后不管是总会还是分会，网络安全这方面，交给我了！”
我随意的摆了摆手：
“去休息吧，做事不要太拼，注意身体。”
我没问他任何关于调查的问题，他也没说。
但是我知道，徐雅静得到了他们想要的东西，而老赵……
在四月份的时候，老赵就着手拆卸了两台旋风炉。
这两台锅炉可不是随便拆的，92年的时候，国有企业华电出资六个亿建造了这两套机组。
具体的情况我不了解，但这两套机组可是属于国有资产的。
尽管老赵获得了钟衡的所有权，但是这些国有资产也不是随意就能处置的。
拆掉的机组可以当做废铁出售，但是出售所得应当归国家所有，显然，老赵并没打算把这两套机组出售的资金上缴国家。
当然，按照废铁价格出售机组，也难以获得华电集团想要的金额。
这两套机组的问题只是其一，甚至还有不少的历史遗留问题都算在了老赵身上。
没办法，在老赵之前的负责人，不是没了就是判了，很难找到人。
不过，既然老赵接手了这个企业，对于曾经的遗留问题，也要全都算在他的头上。
甚至，就连那些被出租出售的厂内土地，也要老赵负责。
短时间还好，时间一长，老赵肯定会想尽办法处理这些问题。
处理问题的过程，很容易就触碰到那条红线。
也许就是这个原因，让上头注意到了他。
八月下旬的一个周日，李老板突然有联系了我，这一次她联系我的目的是让我始料未及的。
她要请我和冬阳吃饭，一顿家宴。
起初我还很不解，直到去了她家后，我才知道原因。
我和冬阳是在下午三点多的时候到的她家里，而李老板却是带着围裙迎接了我们，很明显是在亲自下厨。
“你们来了啊？快进来！”
李老板对我们很热情，让我有些不太习惯。
坐在客厅，李老板给我们俩端上了茶，随后坐在了主位上：
“我这的茶叶可不如你们山庄的茶叶，臭小子可不许挑三拣四的啊。”
我哈哈一笑：
“李老板给泡的茶，别人想喝还喝不到呢，有什么可挑剔的？”
李老板瞪了我一眼：
“今天是家宴啊，可别叫我什么老板啥的了。”
“你俩别喝太多的茶水，一会酒桌上还得陪好我们老两口呢。”
冬阳笑道：
“李姨可不老，当初要不是张叔让我们叫您李姨，我们怎么可能以晚辈自居呢？”
李老板笑呵呵的瞪了冬阳一眼：
“你这丫头啊，就会说好听的，我都快六十岁的人了，怎么不老啊？”
“你们俩先坐着，我去看看你们姨夫做好菜没。”
等她离开后，我和冬阳对视了一眼，互相看见了对方眼中的疑惑。
李老板今天的态度太让人疑惑了，也太热情了。
饭桌上，李老板一直在给我们俩布菜和劝酒，始终不说正题。
不过我们也不急，自然不会唐突的就问这个问题。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差不多五分醉，七分饱的时候，李老板总算说出了正题。
“臭小子，我这次要谢谢你了！”
李老板端着酒杯，想要和我单独喝一杯。
我有些不解，但还是喝下了杯中酒。
李老板的敬酒，在本市混的人，谁敢拒绝？
“我知道你有疑虑，所以我也不隐瞒你了，小日子排放了核废水，全国要求对他们进出口的商品全部……”
我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得回上次你坚定的拒绝了合作，否则的话，咱们这一次肯定亏大了！”
李老板很是庆幸的说道。
我哈哈一笑：
“我还真没想过这些，当时就是愤青性格在作祟。”
李老板长出了一口气：
“亏了你这愤青的性格，否则咱们就掉坑里了。”
“你说这小日子是真的坑人啊，核废水说排海就排海了！”
我冷笑一声：
“那种自私自利的民族，就不应该存在于世。”
“他们的火山怎么就不强爆发一波呢，灭了这个弹丸之地多好。”
李老板好笑的看着我：
“你看看你，愤青性格又来了。”
桌子上的人都在大笑，只有我尴尬的苦笑了一声。
不过，愤青也有愤青的好处，这一次就彻底的避免了损失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