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雨
雨是从下午四点开始落的
尽管时光已经来到今年的五月底
可是这场雨是年后的第三场雨
也无愧于沙漠边缘徘徊的城市
我本以为雨下到晚上八点就停了
谁曾想晚上九点雨还在落
于是妈妈留下的小半个西瓜
也就顺理成章的坏在了家里
索性鼻子终于舒服了一次
不过跟四年的皮肤病比起来
鼻孔干巴巴倒也不是太大的毛病
就像跟挣钱比起来
天上下不下雨那都无关紧要
下雨当然看不到天边晚霞
下午朋友圈刚好发了家乡的天边晚霞
家里小巷子口看到的晚霞
和沙漠上看到的晚霞同样令人惊叹
其实你不必顾虑太多
下雨就淋雨嘛，大不了感冒一场
不下雨就看天边晚霞，尽管转瞬即逝
估计写一写爱情，怀念，相遇
细想以后还是作罢
这一场雨后我们也就自然而然的长大
——2024.5.29 凌晨
2雾
前几秒还是山明水秀
只是天空里不见了一丝丝太阳
后几秒大雾就蔓延过来
好像草原上的马群一样奔腾而过
又好像天上的白云被风推着前进
它们掠过一座又一座大山
有一次我正在一座大山的半山腰放牛
眼看着大雾涌过来把我包围
空气中是湿漉漉的六月
我试图伸出手抓一把大雾就着青草下酒
手伸出又回来
手心里空空如也
细看才发现手背上竖起的汗毛上挂着晶莹的水珠
那个时候我的青春正要开始
我感觉到兴奋
后来我离开家乡进城读书
城里冬天的早晨也有像雾一样的东西
每一个匆匆赶路的行人都戴着口罩
他们不敢张口呼吸
我便开始想念山里的大雾
后来我偷偷的哭了
3雪
雪往往落了一夜
早上起来揉揉眼睛撩开窗帘看向远处
整个村庄都被大雪覆盖
父亲不知道何时已经铲出几条道路
一条大道通往院门
大道的边上分出三条小道
一条通往茅房，一条通往柴房
还有一条通往猪圈
我穿好姥姥缝制的棉衣棉裤跑出院子
妈妈倒完尿桶正在柴房拾炭
出去棉帽子，手套带上，妈妈安顿我
我走在长街中，踏着别人走过的脚印
我深深的呼吸，白色的雾气在面前延展
邻居家的黄狗冲我微笑
它也追随着我的脚步走上长街
我看见平时背着竹蒌拾狗粪的雷大头
蹲在路边发呆
他肯定发愁今天是没有狗粪可拾了
——2024.5.29 午后
4晾
衣服洗完，甩干，上衣架
绳子上摊开，最好是大晴天
俗称晾晒，太阳愈大愈好
最好是在北方，南方有时候晾不干
饭刚出锅，我疯跑回来
麻溜端起碗，就往嘴里送
结果嘴上烫个大燎泡，舌头跳起芭蕾舞
妈妈说:碰你的无瘾锅，不会晾一晾再吃？
满心欢喜的去约会
她丢下我，一个人大跨步离开
像是下定了某个决心，非要离去不可
我在雨中，在夜晚，在人群中独自凌乱
比放鸽子更难受的，是被晾在了一边
5娘
生我的时候，娘二十三岁
今年，娘五十三岁
大概，那个时候她也是个爱美的少女吧
今年，娘有一半的头发已经斑白
娘读了个小学二年级
她不会写自己的名字
我读了个所谓的大专
好多道理不如娘懂得多
娘会做所有的家常便饭
擀面条，包饺子，蒸馒头
在外漂泊的日子里
每一顿凑合的饭都会想念娘做的饭
我去过全国各地打工，旅游
娘最远出了杀虎口，去过呼市
娘还是村里的话事人
别人家的糟心事儿娘能给它解决了
去年冬天姥姥不在了
母亲节我才反应过来我的妈妈没有娘了
以后她有的只是她的儿子，女儿
道一声:妈妈，我爱你，请慢点儿老去
——2024年母亲节，午夜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