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弘察见好就收，假装没有看见他爹通红的耳朵，转移话题：“父皇，儿臣长这么大也没挨过几次打，真是难为你了。”
“你.......”皇帝看了看校场遍地的各家小公子，扶着安弘察的手一顿，“是看上哪家小郎君了？”
这是什么脑回路？
“这么多人，父皇你胡说什么呢！”安弘察扯了一把他爹，“为什么会有这么乱七八糟的想法？”
“不然怎么会奇奇怪怪的说这种话？朕只能当你做了亏心事了。”皇帝一副朕有这想法也很合理的样子，“不然你说说，这么突然就挨没挨打了。”
“哎呀！儿臣就是方才被赵不语念叨了一阵子，才感受到父皇平日里的不容易。”
“赵不语？这名字起得不诚实。”皇帝笑道，“和他爹一样。朕就说是你外祖家的毛病，与你舅舅一模一样，不信你问问你外祖。”
皇帝招呼赵捷上前：“你与弘察说说，他舅舅平日里是不是也是叽叽喳喳的性子？”
赵捷还不知道自己被叫过来是什么事，突然就提起了自家儿子，只能诚实说道：“的确是这个性子。”
皇帝一副“被朕说中了吧”的表情看着安弘察，颇为得意。
“难怪外祖府上会有父皇的院子呢，父皇这是轻车熟路啊！”
“朕的院子？”皇帝的思绪一下子被拉回当年，“还给朕留着呢？”
“自然是留的。”赵捷笑着解释，“前些弘察到府上一叙，郡主本来想让弘察住在陛下原先那间，弘察不乐意，要给陛下留着，选了隔壁那间。”
“是对着榆树的那间？”那院子承载着曾经快乐自在的回忆，皇帝记得清清楚楚。
“对！父皇的秋千还在呢。”安弘察补充道。
“改日去看看。”皇帝摸了摸安弘察的头，“许久没去了。”
算下来，也有小二十年了，物是人非。
皇帝心中感慨，却也不愿意破坏自家崽子难得的快乐时光。他扫了扫思绪：“你的肉都烤上了？”
“都安排好了！就等父皇来尝尝了。”安弘察十分卖力，拉着他爹到一烤架面前，伸手就要去拿烤串。
“朕来拿。”皇帝一把拦住了他的手，“你那袖子，束一束，要掉进火堆了。”
安弘察闻言连忙把袖子伸给外祖，劳他帮忙束一下。
皇帝取了几串肉，分了安弘察一串，尝了一口：“嗯？这味道，倒是新奇。”
鹿肉本就味重，尤其这只还是成年的野鹿，能遮掩个七七八八的不是件容易的事。
“用了什么料？味道不错。”
安弘察也尝了一口，嗯，确实不错：“常见的草果、桂皮、花椒、香叶、炒熟的黄豆，还添了些西域调料，孜然、茴香什么的一起磨成了粉，肉也提前过淡盐水泡了一上午。”
“听起来也蛮费功夫的。”皇帝浅尝了一串，就把剩余的肉串递给了赵捷，转头对身后一群大臣说话，“去尝尝小崽子们的手艺，都是娇生惯养的忙活了一下午也不容易。”
大臣们笑着应声，安弘察也替他们说好话，“是不容易。先前也没做过，光生火点碳都花了不少功夫。”他招呼人上前，想让他们在父皇面前露露脸。
这帮小公子们年纪都不大，十几岁的样子，在太子面前倒还能支撑。皇帝一来，又有这么多高管重臣，顿时都有些畏缩。
一群缩头小鹌鹑。皇帝大发慈悲，放过了他们：“行了。劳了一下午，心意朕收到。回头去曹武德那里领赏，且散去玩吧。”
小鹌鹑们顿时解放，四下溜开，大臣们也散着搜罗起各处好吃的。
安弘察跟在皇帝身旁，给他爹介绍四下的各类吃食，两人闲聊着天。
两人绕着圈，打算轮着把每样都试一试。
皇帝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方才这么多小郎君，看看喜欢哪个，给你自己选几个伴读。”
他考虑了一下：“朕想想，一个太少，两个吵架，三个起步，五个不多，你自己挑挑吧。”
安弘察正往嘴里塞着内侍们刚刚片下来的烤肉，这话一听，差点被呛到。
“咳咳咳——”他在拼命咳嗽。
“小心些，吃块肉也这么急，又没人敢与你抢。”皇帝略带责备道。曹武德连忙去倒了杯水，端了过来。
安弘察接过水杯，喝了几口才觉得缓过来。
他直直白白地朝他父皇翻了个白眼。
知道的是在选伴读，不知道的搁这选妃呢！
不对，父皇这意思，不会真是在选妃吧？听起来也很合理啊。
安弘察狐疑：“父皇，你与儿臣说真心话，真是选伴读？”
“不然呢？”皇帝一下子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也翻了个白眼，“朕就说你春心萌动了吧。”
“这要是选伴读，年纪是不是小了些？”而且看起来都是些一点心眼子都没有的，“伴读不应当是年纪比儿臣稍大些的？”
“你以为十六七岁的少年郎能是什么样子的？不都是这样？想想你表哥，他那样已是算不错的了。”
赵不语毕竟被家中长辈带着从小戍边，眼界和胆识已是同龄人难以匹敌的。萧佩也与其类似，又早早请封了世子。剩余其余的世家、官宦子弟哪个不是娇生惯养的，能有什么胆略见识？
“要是年纪在大些，就是二十来岁。一方面年龄差也大了，不适合给你当伴读；另一方面学识本事也上去了，你能收得住？与顾勉差不多的年纪，你想想？”
若不是确实难选，皇帝也不可能选个伴读拖了几回，议了几轮也没个下文。
“倒也不是都有像顾勉那样的水平，不过也确实不合适。”顾勉毕竟是状元出身，家中背景也不差，即便在同龄人里，也是佼佼。
“算了，随缘吧。儿臣一窍不通，全凭父皇安排。”安弘察开始摆烂。
“那先给你定个萧佩？朕看他不错。武功好，上回护你也周全。”皇帝提议道，他对萧佩印象一直不错，“本来想给你再定个赵不语的，可他本就是你表哥，若是再任伴读，恐过于密切，日后难支。”
毕竟君臣，还是有别的。
“还得再寻个文臣家的子嗣。文武双全才是周到。”皇帝盘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