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名？”
“没名。”
铁奎拿笔的手顿住了，皱着眉头看着前面一脸无辜的周志刚还以为这老货还想耍花样。
“有点意思儿。”
赵虎就在桌子旁边坐着闻言也是一愣，顺手拿起桌上从周志刚手指拔出来的木头签子站了起来笑道：“刚开始你就耍我玩？你是真勇敢。”
地上瘫着的周志刚瞅着满脸笑容的赵虎走过来，就觉得后脊梁直冒凉气，疯狂的摇着脑袋：“我真没瞎说，打我记事起我就被戴老板收养着，也没给我起名，他就叫我九号。”
仔细看看九号的脸，赵虎也没有看出破绽点点头坐了回去：既然你叫九号，那真的周志刚在哪？”
回想起罗锦如说他不叫周志刚这事，赵虎问了一嘴。
“死了，我杀的。”
九号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话语平静。
“详细说说。”赵虎点上根烟，眼神带着审视的目光。
九号不知道是让折磨怕了还是认命了，伸出两根手指头给赵虎要了根烟，深吸一口吐出长长的烟气：“戴老板空难死了，我们一块被收养的不受新局座毛仁峰的待见，别人不知道，反正我接到的任务是打入你们公职内部潜伏等待启用。”
“毛仁峰？就是让戴利给戴绿帽子那个？”赵虎一拍大腿：“那还能待见你们？估计早就想送你们跟戴利见面去了。”
“嗯，就是他，局里的老弟兄们都在背地里叫他绿毛龟。”
“详细说说，他媳妇是怎么和戴利搞一块去的。”赵虎招呼着在一旁杵着的卢守业：“秃子给他倒杯水去，这么没眼力劲。”
卢守业点头答应一声跑去拿暖壶了，铁奎放下笔直直的看着赵虎没有说话。
“咳咳”被铁奎看的受不了，赵虎尴尬的咳嗽两声：“那个，这事以后再说，你接着说周志刚的事。”
“我跟周志刚第一次见面是在火车上，也是巧了，我俩长的很像就聊了几句，得知他去津门衙门任职，而且就一个人，我当时就留了一个心眼也在津门下了火车，暗中观察他的习惯、说话的风格、接人待物的态度、模仿他的笔迹，一共一年多吧。”
九号说道这里端过卢守业递给他的搪瓷刚子吹了吹，神态颇为自得：“不是我吹，要是化了妆我和周志刚穿上一样的衣服，不敢说他亲近的人，但要是他邻居绝对认不出来我俩。”
见周围几人对于他的骄傲露出不屑，九号摇摇脑袋像是在缅怀：“我真没想这么快就杀了他，但有次在路边碰见了一块吃饭，他说他要调四九城来，还从包里掏出调令给我炫耀了一下。”
九号抬起脑袋看着赵虎，像是在跟他解释一样：“这个机会太难得了，我决定动手，当天晚上就送他上了路。”
“嗯，然后你就顶替了他来到四九城？”
铁奎把笔砸在桌上喝问：“尸体在哪？”
“套麻袋里加几块石头扔海河里喂鱼了。”
九号满脸无所谓的笑容气的铁奎想要上去揍他。
“那尹春燕又是怎么回事？”赵虎拉住愤怒的铁奎，敲敲桌面：“是她主动找你的？”
“那倒不是。”九号摇摇头：“到了四九城我一心扑在工作上，两年多，光内部嘉奖就好几次，表扬更是无数，职位也升到后勤主任，当了主任不久上面就开始启用我了。”
“是谁？”
铁奎听见还有特务，一蹦三尺高，激动的问：“你们怎么联系的？”
九号答非所问：“你以为抓了我整个四九城就没有复兴社的人啦？铁警官太天真了吧。”
“问你什么就回答什么？”赵虎冷哼一声，但也知道九号说的是实话，别说才刚建国不久，就是到了后世谁又能肯定四九城一千多万人里面没有特务呢。
九号被赵虎吓唬的一缩脖，老实了：“一个死信箱，清水湖边一块大石头下边，我每个月都要去看两次，里边箱子里放着一台发报机。”
“继续。”
“箱子里有张纸条，让我联系一伙潜藏在这里的部队，听从他们的安排。”九号声音不大，可惊的赵虎都有些不可思议就更别提一旁的铁奎了。
“部队？什么部队？”赵虎有些怀疑，这也太扯了，眼皮子底下还能有常凯申的部队？
“不知道，我猜测是常凯申的嫡系军官队伍用来监视国军司令的，四九城和平解放太快了没有来的及撤出去。”
“知道在什么地方嘛？”
“不知道，不过……”九号话没有说完看向桌子上的烟盒。
赵虎把剩余的半盒烟都扔了过去：“不过什么？”
“我帮他们准备过一些药品物资，过来拿货的人身上都有一些煤粉子，看的出是没清理干净遗留下来的。”
赵虎冲徐大江招手：“给老燕汇报一下。”
徐大江走后，赵虎示意九号接着说：“尹春燕是我偶然间遇到的，这娘们还想着金盆洗手，呵儿。”九号冷哼：“要么给我打下手执行任务，要么我清理门户，进了复兴社还想着活着出去，过家家呢。”
“戏院刘学军是怎么回事？”
铁奎埋头记录，问起了最开始的案子。
“尹春燕说刘学军跟踪过她，我怀疑他在道具箱子里发现了发报机，为了试探，我去戏院朝发放报机的屋里走，他果然偷摸的跟了过来，所以我就宰了他呗。”
“宁杀错不放过，可惜没来的及收拾利索。”
“那伙部队让你帮他们完成什么任务？煤厂里的胶卷是你放的？”
九号没有耍花样说话很是坦白，铁奎写满的记录上把这几天的迷雾正在一层层拨开。
“一门日制九四山炮和一个基数的炮弹，让我伪装运进城，为了安全我分了两部分，山炮让我放在北海公园的假山后边，炮弹放在玄武门的暗渠里，但我真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用。”
“胶卷呢，为什么要藏在煤球厂？“
“地方是我选的，现在天冷，物资局现在重点是取暖物资的供应，煤球厂我每天都去视察，藏东西比较方便。”九号把烟从嘴角拿下来看了看，默默的把最后一口抽完把烟头摁灭在地上，像是释怀了一样笑道：“而且那个地方这时候跟赶集一样，就算有一两个生人过来也没人会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