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爷，大人回来了。”
江大小声唤醒江子墨。
江子墨睡得很轻，听到声音一下就醒了，“在外院？”
“是的，三爷。”
外院书房，身穿道袍的江子恺独坐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
江子墨一踏入书房，见状，小声吩咐下人拿毯子过来。
江子恺却先睁开眼，按着眉心，声音带着倦意，“玄璟来了，歇息好了没？”
“大哥你倒是应该好生歇息。”江子恺年纪也不小了，连夜赶路马上又是上早朝，就是年轻人也不一定受得了。
书房的布置还是和以往无差，江子墨拉着江子恺就要让他躺下，“躺着养养精神。”
弟弟的关心江子恺很是受用，可现在真不是时候，“我精神好着呢！若是还没用过午膳，先陪着大哥一起简单用些，晚上让你嫂子好好办场家宴给你接风。”
江子墨点点头，看了眼窗外偏西的日头，“今日这朝会怎地这么晚。”
小厮丫鬟几下就把菜上齐。
江子恺同江子墨都坐到黄花梨小方桌前，江子恺先是给江子墨夹了一颗蟹黄狮子头。
“户部的事，连着几年库银亏空，连陇州大旱的赈灾银都凑不齐，陛下自然会斥责众官员。
玄璟你就听听心里有个数，当下最要紧的便是科举一事。
府里的厨子都是老宅那边带过来的，前些日子你都吃不着，快尝尝味道如何。”
口感松软，肥而不腻，营养丰富，唇齿间残留着淡淡的蟹香。
江子墨细嚼慢咽后，给出中肯的评论。
“味道很好，同家里的味道一致。”
“还是家里的味道合适吧！”江子恺难得絮叨，“以后外出从官也把家中的厨子带上，不能亏了身体。”
说话间又给江子墨夹了好几道菜。
江子墨无法拒绝江子恺的关心，反手给江子恺盛了一碗汤。
“大哥，不要只顾着我，先喝点汤养养胃。”
江子恺淡笑着喝了。
见状江子墨继续道：“厨子倒没必要，实在喜欢，就让人写上一本菜谱，我带着去便是，没必要兴师动众。”
“为官后处理政事都没得空闲，哪还有时间专于庖厨，你本就是江家三爷，不过是多个厨子，哪来的兴师动众，莫非…”
江子恺本想提起江子墨在令庆县的日子，可话到嘴边却收回来了。
“大哥，我本就不是什么重口腹之欲的人，做官为的是维护朗朗乾坤，使百姓安居乐业，这便是我的为官之道。”
说出这句话时，江子墨的眼神清澈而又坚定，江子恺在这澄澈的眸子里看到了曾经的自己，竟然一时失神。
“官场变幻莫测，出淤泥而不染难上加难，为兄希望你能保有这颗赤子之心，但不能只有赤子之心。
常言道不痴不聋，不做阿家翁，内宅尚且如此，何况朝堂。
为兄只希望你能喜乐安康，相信祖父也是希望你平安顺遂的过完一身。”
官场教给江子恺，现在悉数转交给江子墨，只希望他不要走弯路。
江子恺的谆谆教诲倒是和李玉先前的大白话有相似之处，都是关心之语。
可年轻人都是有血性的，只是他们相比老油条最可贵的品格。
“大哥我明白，可是我也想找寻我这一生于世间所存在的意义。”
罢了罢了，对着意气风发的少年，江子恺说不出打击的话。
自己这几年多做出政绩，早日升官，再加上二叔还怕护不住嘛！
“既然玄璟你决定了，为兄自然会站在你身边，快些用饭，待会儿还要去见王老先生。”
“大哥你也快用。”
两人有条不紊的用完餐，便由江子恺带着江子墨前王王老先生所在的院子。
安置在外院景色最佳的明华居，各种亭台楼阁错落有致，梅兰竹菊四季鲜花常绿，景色宜人。
二人抵达时，王老先生同江夫人嫡兄之子王子濯一同在书房温习功课。
江子恺也不让人通传，径自寻找到了一块石凳坐下，和江子墨一同临景品茗，细细品味着这美不胜收的风景，享受着这时光的静谧和自在。
王老先生和王子濯是在中途休息时间才得知江子恺江子墨的到来。
王老先生大手一挥，“快请你家大人进来。”
“先生稍等。”
小厮领命，一溜烟就消失在眼前。
王子濯坐在椅子上，斜靠着身子，手里把玩着沉香木镇纸，对见过几次面的老古板江子恺不感兴趣，倒是对这江子墨有几分好奇。
“听闻这江子墨乃是江宁府的案首，比我中案首时还要小上两岁，叔公你说这人该是甘罗之才，还是仲永之流。”
当年王子濯得了案首，周围人无不惊叹赞赏，不愧王家血脉。
可同江夫人一同回家探亲的江子恺一句，“舍弟十三便已是江宁府案首。”
把王子濯的自信打击得不要不要的，现在一见到江子恺这姨父脑子里都是自己不如他弟弟。
王老先生对江子墨少年案首一事也有耳闻。
低头看着手里闲不下来的猴头，皱眉厉声道：“安分老实些，就你如今者模样哪有几分读书人的样子。”
“哎呀！叔公，这里现在就咱们两人，讲究什么劳什子规矩礼节的，松快最要紧。”
对于王子濯的狡辩，王老先生无需多言，直接抽出戒尺，王子濯立马就老实了。
“待会儿见了王老先生只需叫先生便是，至于王子濯玄璟你自然随着我的辈分来便是。”
江子恺叮嘱江子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