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容一下你晕的感觉。”
矿医院的大夫给张瑞仔细检查了一遍之后，没发现他有说话障碍和肢体障碍，就怀疑是不是别的症状引起的眩晕。
“天旋地转，恶心想吐。”
这一阵子，张瑞被这毛病给折腾坏了，吃饭都不敢吃多，生怕吃多了再吐。
“持续多长时间？”
“那一阵上来没个一二十分钟完不了，你是不知道，晕的时候头都不敢动，一动晕的更厉害！”
张瑞有一次正在小便的时候出现了眩晕感，他一手扶着马桶水箱，一手提着裤子，足足给马桶鞠了二十多分钟的躬。
“你这哪是脑梗，你这是耳石症！”
矿医院的大夫仔细听取了张瑞病理表现之后，就推翻了县医院脑梗的判断。
“耳石症？好治吗？”
张瑞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
“好治，坐个转椅看看。”
耳石症是由于依附于耳石膜上的耳石脱落所致，治疗方法也很简单，只要把耳石复位或者从半规管排出来就成。
“这个模式有感觉吗？”
医生开始尝试不同的旋转方式。
“没有。”
张瑞刚坐上转椅，还觉得挺有意思。
“这个呢？有感觉的时候你一定要说！”
医生尝试着更换模式。
“这个厉害，晕，想吐！”
当转椅切换到某个模式的时候，张瑞突然觉得眩晕感又来了。
“好的，我知道了，坚持一下！”
医生继续用这个模式运行机器。
“还难受吗？”
转椅又运行了一会，医生询问张瑞的感觉。
“不难受了。”
张瑞只是刚开始的时候难受了一小会，现在已经没有难受的感觉。
“好了，下来吧。”
大夫解开张瑞身上的束缚。
“我还需要打什么针吗。”
张瑞这阵子打针打的双手血管都有些发青了。
“打什么针，已经治好了！”
“这么快？”
张瑞使劲晃了晃脑袋，发现真没有那种眩晕的感觉了。
“当然了，这种小毛病都不值当的住院！”
矿医院的医生都搞不明白，新县医院为啥能把这两种有明显区别的病给搞混了。
“感情这两周的罪白受了，算了，就当冲了半个月血管吧！”
张瑞也看开了，你总不能把县医院里的主治大夫给打一顿吧！
新县医院经常发生这种事，当年孩子手足口住院，经过长达半个月的治疗，不仅发烧没退，还给治成了心肌炎，要不是当时抱着孩子紧急转院，医院都要给孩子打吗啡、切气管……
后来在上级医院里，用同样的药、同样的剂量，三天之内就退烧转危为安。
由于工资待遇等多方面的影响，越来越多有真本事的医生，都开始向大中型城市汇集，基层医院越来越难以享受到，高质量的医疗卫生服务。
张瑞耳石症被当成脑梗治疗的段子，也迅速在整个矿区传播，成了大伙茶余饭后的笑料。
最近吴爱民和牛琪却笑不出来了，前一阵子为了给矿局集团化改造破题，实行的是局长、书记一肩挑，现在局面终于稳定下来，上级想着在试点单位内部单列书记。
集团化改造试点刚开始的时候都还不怎么正规，经常出现董事长、书记、总经理、工会主席分属不同人的情况，就连称呼都乱的一塌糊涂。
“我们推荐张工吧！他现在排在全矿局第三位，如果顺势提拔为书记，也合情合理。”
矿局的书记属于正厅级干部，牛琪刚刚被提拔为矿局的工会主席，这会根本没资格竞争。但是他又怕上来个难缠的，将来会称为自己竞争一把手的障碍。
如果是张瑞干书记就应该没啥问题了，张瑞肯定不会跟他竞争什么职位。而且张瑞现在职位虽然比他低，但训起他来跟训儿子也没啥两样！
“我也是这样想的，不过之前重新排位的时候，那些副局长就吃了亏，如果再跳过他们，我怕他们有意见！”
吴爱民也怕上来个跟自己不对付的，两个人都是正职，万一脾气不合，打擂台就麻烦了！张瑞这些年跟他配合的比较好，而且张瑞这两年也没啥进取心，用着放心！
“这次不至于，你看那些国际化大集团，哪有单列书记的，搞不好啥时候这个职位就没了。”
牛琪这话倒也不是空穴来风，这个时代特别强调跟国际对接，据说国外的月亮都比国内的西瓜甜。那些跟国际对不上的职位，后期全部变成了兼职。
“我看了上级最后的目标，好像也没有说必须要单列。”
吴爱民倒是知道一些内部消息，不过现在上级的态度模棱两可，让他有些拿不定主意。
“要不咱们开会决定吧，到时候你定调子，我帮你敲边鼓。”
牛琪知道这事也不是他俩能够一言堂的，需要召开班子会讨论。
“先开个碰头会吧！”
吴爱民觉得也只能这样办了，矿局之前选书记的时候，可是差点把狗脑子给打出来！
“今天约大家来是因为上级想让咱们把班子建全，现在咱们还少个书记，上级让咱们自己推荐，我一个人也拿不准主意，就把大家叫过来商量一下。不过咱丑话说头里，现在咱们矿区进行集团化改造，不论是国内还是国外的集团，一把手是董事长，二把手是总经理，没有书记的位置。上级也在考虑是不是将书记这个职位跟董事长合并了，所以不论谁干了书记，以后万一没了职务，别埋怨我就成！”
吴爱民一方面想帮张瑞减轻点竞争压力，另一方面他也不想落这个骂名！
“牛主席，你作为咱们班子最年轻的，以后咱们矿局肯定是你说了算，你有什么推荐对象吗？”
吴爱民开会讨论重要的事，都会让牛琪首先表态。牛琪在所有班子成员中，有压倒性的年龄优势，哪怕他什么都不干，硬熬也能熬成一把手。
就算牛琪干不了一把手，再下去十年，在座的都得回家哄娃娃去，报销个医药费还得看牛琪的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