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导……？”
冯欢有点懵逼，怎么说着说着就哭了？我答应参加你的新剧拍摄就这么值得感动吗？
不可能的吧？
而且以我俩的关系，你在我面前哭也太奇怪了吧！
在演戏？
好在夜长晴的失态仅仅维持了片刻，很快就坚强地擦干眼泪又对着冯欢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
“让您看笑话了。”夜长晴吸了吸鼻子，“就是最近压力太大了，您愿意帮我，我真的松了一大口气。”
冯欢原本还有些疑惑，但见夜长晴很快就收住了眼泪继续坚强地跟她谈笑风生，除了尚未褪去微红的眼眶看不出任何哭过的痕迹，便知道她确实是压力太大那一瞬间有些收不住。
人人都有情绪失控的时候，而且哪怕她们关系没有那么好，她也知道夜长晴工作确实繁忙，再怎么能干毕竟也只是一个二十三、四岁的年轻人，一时扛不住也可以理解。
“听说夜导前段时间去国外了？”冯欢缓和气氛道。
夜长晴笑了笑：“冯导，您也别叫我夜导了，被您称一声导演我真有些受不起，您叫我小夜或者长晴都可以。前段时间出国主要就是为了筹备新剧组的事，就是刚刚跟您说的那部电影，我打算把拍摄地址定在国外，部分演员也打算用外籍人士。”
“长晴，那我就叫你长晴吧。你也不用冯导冯导的叫，直接叫我名字就可以。这么说长晴之后打算走国际化路线了。”
夜长晴也没有隐瞒，反而详细地向冯欢解释了自己的想法。
“这部戏原本的剧本背景设置是国内，只是我想冲奖，所以把背景改成了国外，演员也重新从国外招募。”
什么奖需要专门找外国人来演？
冯欢有些诧异地看着夜长晴，既惊讶于她的坦诚，也惊讶于她的野心。
冯欢犹豫了一下，斟酌道。
“其实你不用把自己逼的这么狠，很多事需要慢慢来，没必要给自己这么大压力。”
“可是我真的很着急。”夜长晴的神态中也流露出了一丝极淡的烦躁，“很多事情我不明白为什么是这个样子的。我不明白为什么烂片永远比好剧多，不明白为什么我的艺人转个型还要被粉丝威胁，不明白为什么每个说唱跳是梦想的人出道之后都跑去演戏，而我真正把唱跳当作生命的艺人却要背井离乡去十几个不同的国家找唱跳舞台，我不明白为什么影视剧分类还有鄙视链，不明白为什么总有人睁着眼睛说瞎话，我也不明白总会有时候明明出台了一些很好的政策，怎么落实下来就成了……”
“长晴！”冯欢忙厉声制止，“慎言。”
夜长晴深吸了一口气，压下满心的愤懑。
“欢姐，我只想尽快做出一些改变，把我们这个圈子变得好一点，就算难，就算让一些人不高兴也没关系，我自己知道我做的是对的就行了。”
说完，夜长晴看了一眼手表，她眼中似乎有些疲惫，但更多的却是坚定。
“欢姐，我还得去筹备后头的几个节目，就不多打扰您了。非常感谢您愿意加入我的剧组，我会把这部剧做好的，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冯欢有些失神。
夜长晴想不明白的事，曾经她也想不明白，甚至她不明白的事还要更多。
在她第三次入围主流影视节却依然只能陪跑的时候，她就不明白自己到底输在了哪里。不明白为什么大家都在说主流影视节有一条不成文的潜规则，就是喜剧只能提名不能获奖。
不明白为什么她已经是百亿票房导演了，在《好戏开场》半决赛和决赛赛场上还会被演员嫌弃。可她回首以往遇到的那些讨好她说想和她合作的演员时，却发现人虽然多，但顶尖的演员真的从来没有一个找过她合作。
不明白她们喜剧演员为了一个包袱千锤百炼，为什么名气地位身价却比不上那些把偶像剧演成喜剧的流量明星……
她不明白的事太多了。
只是冯欢不是一个功利心很强或者爱较劲的人，想不明白的事就不想了。专心把自己的戏拍好就行了，一切自有观众来评判。
可冯欢已经是最成功的喜剧导演了，在她后面还有千千万万的喜剧人。冯欢尚且如此，其他人又如何呢？
冯欢有时候也会帮衬自己的同行、同学、好友，可是她就一个人，又能帮多少呢？
除非……
冯欢心念一动。
她突然想起上次在厕所听到的夜长晴说的话。
改变大家的刻板印象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想要改变，她必先提高喜剧在大夏的地位。
娱乐圈可以有影视艺术协会，他们凭什么就不能有喜剧协会呢？
冯欢想起夜长晴的坚定与疲惫，想起她为了实现自己的理想对奔波和困难甘之如饴，想起她明明已经累到快要崩溃了却还强做镇定故作坚强。
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尚且想要掀桌子，她年龄是夜长晴的一倍，有坚实的路人缘，有百亿票房，难道还不如年轻人有魄力吗？
冯欢猛的起身，大步朝门外追了过去。
“长晴！”
夜长晴顿步回头，目光中带着淡淡的疑惑。
“欢姐？”
“你的喜剧大会还缺嘉宾吗？”
夜长晴愣了不到一秒，很快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缺嘉宾，但我更缺一位导师。”
“那么——”冯欢伸出右手，“我们合作愉快。”
既然结了盟，后面的工作当然就一起行动了，夜长晴没有骗冯欢，她接下来确实要去筹备节目，当然了，这个时间安排本来也是故意的。
让冯欢有些意外的是他们开会的地点并不在晴天大厦，而是三环边上一处万国集团建造的办公楼。
“晴空大厦都租出去了，我只能另外找地方。不过喜剧和晴天娱乐其他业务本来就不重合，就算两边稍微有点距离也没关系。”
夜长晴一边介绍，一边带着冯欢去了会议室。
路上耽误了一点时间，两人到的时候节目组其他人已经全部到齐了。
夜长晴一一为冯欢介绍。
“这位是飞鹅集团的资深喜剧编剧邱老师，这位是李院长帮我邀请的着名相声演员黎老师，目前我们节目组的导师就是这两位。但我觉得办比赛导师至少还是得有四位吧，不知道欢姐有没有推荐的呢？”
冯欢原本想推荐齐石，但是见其他两位导师都是不同阵营的又收回了这个想法。
让夜长晴误会自己是在拉帮结派就不好了。
冯欢想了想。
“长晴，办喜剧大会这件事你确定不和传统的喜剧派打个招呼吗？”
夜长晴的眼神很快由思索变得清明。
“原来还能这样，欢姐，你太厉害了。”
冯欢一脸懵逼。
不是，我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