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长晴的剧本是一个很简单的校园小甜剧，只是不像当下流行的那些小甜剧有一大堆什么怀孕、堕胎、出车祸之类的狗血剧情。
夜长晴始终觉得那些剧情只是极少数人的经历，根本无法代表绝大多数人的青春。
虽然她上的学不多，上学的时候还天天被同学霸凌，被老师歧视，被讨债的堵在校门口要钱……
但这不妨碍她清楚的知道，学习，试卷，中考，高考，这些才是学校的主旋律。
只有极少数人才经历过的青春，怎么可能引起大家的共鸣呢？
夜长晴认为自己是写实派。
只是黄世清好像不这么觉得。
黄世清举起平板，又放下，想了想又举起来，然后又放下。
反复几次之后，才捋了捋自己的措辞。
“小夜啊，你写的是校园言情，不是《高考必胜指南》。”
夜长晴：“？”
黄世清想不通，夜长晴之前反推剧本做得挺好的啊，随堂作业完成地不错，《影》拍的也很好，怎么自己动手写起电视剧本，就写成这个鬼样了？
谁爱看你天天上课、做试卷、等成绩啊？
哦，有恋爱，出了成绩抽空谈一下。
这是什么鬼啊？
四不像吧！
也不能这么说，黄世清认真回忆了一下，这个徒弟所有的作品其实都有个通病。
“你选题和创作的时候是怎么想的？”
夜长晴答道：“首先确定电视剧种类，因为经费有限——”
说到这夜长晴就肉痛。
给林河的几次炒作营销，花了她足足五十四万。
五十四万！
今年好不容易存起来的钱一下砸进去九成！
要不是《铁血军魂》给了二十万通告费，最后的道歉稿她都买不起热搜。
“——古装剧肯定是不行的，现代剧不用做特效，服化道也不那么烧钱。拍霸总要有名牌豪车出镜，我想了想还是校园小甜剧最省钱，男女主只要一套校服一套常服一套家居服就可以了，取景也方便，学校家里小公园，场地费也省了。”
夜长晴叭叭叭解释一通，黄世清听得脸都黑了。
“就算你为了省钱要拍小成本的甜剧，但你自己看看你这剧写的——它甜吗？甜吗？”
“不甜吗？”
“夏戏食堂的西瓜炒肉都比你这甜！”
黄世清并不是一个狭隘的人，好的编导人海纳百川，阳春白雪下里巴人都要懂得欣赏。
什么网剧小甜剧他都看过，不管工业糖精还是眼神拉丝，言情剧的核心只有一个字——爱。
甜是表面现象，爱才是底层逻辑。
黄世清语重心长地点出这个小徒弟最大的问题。
“你写的剧本里，没有一丁点的感情。”
黄世清分别从亲情、友情、爱情三个方面举例，说明夜长晴的剧本里人物细节和逻辑断层的地方，第一集剧情没完就点了十几个点出来。
“文学作品——尤其是初创作品通常反应着创作者的内心世界，小夜，你要学着爱这个世界啊。”
走出黄世清所在的小区，八月的街道人影稀疏。
一对年轻的夫妻牵着孩子走过，孩子不小心摔了一跤，夫妻俩立即一脸焦急地蹲下身，抱起小孩轻揉小手、膝盖。孩子的父亲还不轻不重地打了几下让孩子摔跤的地面，直到孩子笑出声，夫妻俩的脸色才松弛下来，抱着孩子去路边小卖部买了一只冰淇淋。
夜长晴面无表情地看着发生在她眼前的这一切，脸上没有一贯的假笑面具，只有透着厌恶的冷漠。
一丝讥讽从她眼底沁出。
“他让我学着爱这个世界。”
“可这个世界从来没有爱过我。”
小天天接收着宿主的情绪，很奇怪，没有太多伤心，更多的是麻木。
他忘了自己在哪个位面看到过这样一句话：不管失望还是绝望，都是希望没有被满足才会产生的情绪。可人如果从来没有过希望，也就谈不上失望了。
【其实，黄老头对你还不错吖……】
夜长晴冷笑。
——如果不是每个月五万的学费，如果不是我天赋惊人，他会搭理我？
小天天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但是他说不出来。
毕竟他只是个系统呀，懂什么人情世故呢？
【那怎么办？黄老头说你不懂感情，那是不是以后都写不了有感情的剧本了？】
——这有什么难的，我不懂，不是还可以模仿吗？
这么多年，她模仿正常人不是都挺成功的？
夜长晴开始有针对性地修改剧本，新的剧本还没完工，《铁血军魂》节目组的官宣就先到了。
网上不出所料地掀起一阵波澜，林河也不出所料地获得了一波关注。
没有去管经纪人那个账号下每天几十条新增的骂自己的评论，夜长晴又出了趟远门。
《铁血军魂》录制结束了。
夜长晴租了一辆奥迪迪，揣着前两天刚挤时间考出来的驾照去接林河。
林河差点没被炫迷糊。
“夜姐，咱们公司发财啦？”
夜长晴云淡风轻地笑了笑。
送林河录先导片的时候，夜长晴才意识到，别家明星来参加节目坐的都是法推利、红博基尼、玛莎拉哥，再不济也是奔松、凯迪拉斤什么的，就他们俩坐了个西风雪铁兔——还是出租车。
在一排豪车里普通地耀眼。
嘉宾们和导演组的人三五成群地从山路上走下来，气氛比刚来时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小河拜拜！有空我们聚餐哦！”喻雅笑道。
“拜拜拜拜，聚餐加我一个！”这是祝安然。
“林河，再会，以后有空约。”王若雷说到。
“呵呵，林河，我也先走了，赶飞机，不然又要晚点。”钱锐道。
“那我就不送你了，回见。”胡丰酷酷道。
“林河！”白琼哼了一声，“记得我们说好的哦！要是拒绝我的邀请你就死定了！”
林河不好意思地挠头：“这个……这个还是要听夜姐的。”
夜长晴凝眉，林河的人缘好像好得有点过分了。是她的错觉吗？还是明星之间的客套升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