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的目光交汇，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
李慕然挽了一下鬓角，扯出一抹微笑，“好巧啊！田知青。”
田苗瞥了她一眼，冷笑道：“巧吗？我以为你特意在这等我。”
李慕然的笑僵在脸上，声音轻颤，“没，哪能呢，恰巧路过而已。”
田苗深深凝视着她，脸上的笑容收起，面带嘲讽之色。
“我想也是，咱俩应该还没好到，在这等我的程度。
可……路过？这边好像不是知青点的方向，你路过的方向不对。”
说话间，田苗缓步走上前，轻轻撩起李慕然鬓角的碎发，一语双关。
“这条路走错了不要紧，有些路走错了，可就再也回不了头，你说是不是？”
李慕然身体僵硬，深深看向田苗，像是要把眼前这人看透。
她、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前几天，在听婶子们闲聊得知，村里有几个女孩在公社遇袭时，她就意识到情况不对。
这几天，她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没见着人，心里还存着几分侥幸，这会儿得知田苗回来，那邱实他们可能……
想到这，李慕然的脸色更加不自然，“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怕田苗怀疑，她继续道：“之前听说，你们被歹人袭击，大家伙儿都跟着担心呢，这会回来了就好。”
田苗轻笑，“是吗？那你担心吗？我想你应该是担心的吧！
我回来了，你是不是害怕了？”
李慕然瞳孔紧缩，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不见，色厉内荏道：“笑话，我害怕什么？不过是好心问问情况，犯得着在这含沙射影吗？”
田苗嗤笑一声，“你心里明白，别把人都当傻子，想在我这打探情况，就直说呀！我可以告诉你的。”
见她摊牌，李慕然索性也不装了，面带嫌恶道：“你会告诉我？你猜我信不信。”
田苗耸了耸肩，“这里没有别人，李知青倒也不用装了，看你装，我怪累的。
这样吧，我们来玩一个游戏，你问我答。
从现在开始，我们都只说实话，直到我们之中的一个人，闭口不言，就算结束。
怎么样，敢玩吗？”
李慕然想在她这里打听情况，她同样有许多疑问。
她太想知道，李慕然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了。
李慕然大方的伸出手，“好，我们击掌为誓。”
田苗爽快的拍了上去，“既然是我提议，那就你先开始问，十分公平。”
她当然不是好心，不过是谁先提问，谁泄露的信息更多罢了，玩的就是心理战。
李慕然在这里等田苗，就是为了扫清疑惑，当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率先开口问道：“你是怎么被救的？”
田苗眯起眼睛，果然李慕然早就知道拐卖这事，那她是帮凶？还是冷眼旁观的人？
“我自己跑掉的。”
见李慕然露出怀疑的神情，田苗轻笑，“我说的实话，你不信？
如果没有信任，那这个游戏，现在就可以结束了！”
李慕然一口银牙都快咬碎了，她知道，田苗这是拿住她了。
嘴硬道：“好，我信，是你报的警吗？”
田苗抿唇，“这是第二个问题。”
李慕然摊手，“行，你问？”
田苗跟李慕然不一样，她看过原书，对剧情有一定了解，她能判断，李慕然说的真假。
“整件事，你参与了？”
李慕然皱眉，是否参与，很难界定。
“应该不算吧，毕竟我没有分得好处，顶多算是送他个人。”
田苗暗叹，不愧是在商海几经沉浮的女人，说起违法犯罪的事，轻描淡写，甚至觉得自己没什么错。
“送他个人？是我还是王知青。”
李慕然微笑，闭口不言。
田苗秒懂，“不是我，我跑出来时，警方就已经破获了。”
李慕然皱眉，难道是内鬼，这么严密的行动，警方怎么发现的呢！
不过，现在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要确定邱实的安全。
“是王知青。”
田苗了然，果然是王兆衡，当时她就奇怪，王兆衡一个刚下乡的知青，怎么会认识邱实。
如果有人牵线搭桥，倒不意外了。
“王兆衡没那么大的胆子，敢做这种买卖，你们怎么威胁的他。”
听见这个名字，李慕然眼中流露处愤恨之色，“虽然该我问了，不过你既然提到那个蠢货，我倒是愿意免费告诉你答案，你以为他是什么好人，伪君子真小人而已。
敢写举报信，又怕被别人知道，把柄送到我手里，合理利用而已。”
李慕然笑得越发大声，像是疯魔了一般，不用田苗发问，继续道：“如果不废物利用，怎么能弥补我们那么大的损失，你说对吧！”
田苗恍然大悟，这么一来，所有线索都串起来了。
王兆衡写了举报信，举报了厂子，红砖厂被提前查封，最后一笔订单交不了货，让李慕然和邱实俩人，损失巨大。
见田苗发呆，李慕然严肃道：“该我了，那人还好吗？”
见她眼底的关心，不似作伪，田苗这一刻竟也分不清，她到底喜欢许志远多些，还是喜欢邱实多些。
邱实跑了这事，当时在场的人质，都看见了，就算她不说，李慕然也会从别人嘴里敲出来，倒不如她来说，让这个游戏继续下去。
“丧家之犬，你觉得会好吗？”
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李慕然松了口气，没被抓住就还有希望。
虽然她不认为邱实会供出自己，但还是希望他不被抓到，至于为什么，李慕然没有深想。
田苗突然道：“为什么这么恨我？非要把我也搭上？”
李慕然眯眼，突然笑了，她握住田苗的手。
白嫩如初，深深刺痛了她的眼。
将自己的手，与田苗的手，并排放在一起，缓声开口道：“你看，我们明明是一起下乡的啊！差距这么大，我心里怎么平衡？
其实，厂子建成后，我过的挺好，那段时间，我也想过，跟你和解，跟自己和解。
可你看，我们注定不是一类人，走不了一条路。”